她抬眼，淚光盈盈地望著許孟魏，牙齒都開始打顫：“哥，你知道我醒來聽到護士說，孩子已經死了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嗎？我當時真的很想就這麼隨他去了……”
他少見自己這個妹妹哭成這樣，雖然他知道她根本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堅強冷漠，但是現在看見，也難免心疼。
更何況她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他，是他害得妹妹犯錯的。
左夷涵想起那個冬夜，一陣一陣的寒風好像割在自己的心裡似的。把她那千瘡百孔的心臟劃成了一片又一片。
意識像飄散開在空氣裡的蒲公英，漸漸散開，她最終是承受不住，暈厥了過去。
醒來的那一刻，她多希望那是一場夢，她的孩子沒有死，他還還好好的。
可是沒有……
周邊是死一樣的寂靜，沒有孩子的啼哭聲，連呼吸聲都沒有。
她想或許是她的報應到了，她對那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做的事，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
可犯錯的是她，為什麼被帶走的卻是那孩子。
她懷胎十月，受著陣痛到大半夜生下的孩子。他才那麼小，才剛來到這個世界，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一眼。
好在唐弘毅對她揭穿了糖糖已經去世的謊言。女兒還在，總算讓當時的自己感覺到心一絲安慰，還有更多生的希望。
“可是我捨不得……”左夷涵輕輕垂眼，一滴淚就落了下來，悲從中起，讓她再也撐不住平日裡冷漠的外殼，任由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我捨不得我愛的人，捨不得我還沒見到的女兒。”
看著這樣的她，許孟魏原本涼薄的眼神，再次軟和了下來。
心裡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憤怒、厭恨、疼惜、愧疚、同情……好不復雜！
如海下翻卷的暗湧，激烈而洶湧。
弘毅說的沒錯，這丫頭越來越像小孩子了。從前無論遇到多大的打擊和悲痛，都能撐住她那冷漠淡然的外衣，現在已經越來越無法維持。
可，她差點殺了糖糖的爸爸，當糖糖是她達到目的的工具，罵孩子是孽種，這是她愛孩子的方式嗎？
許孟魏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已然盡是陰翳，聲音沉重道：“不……我沒有資格說你，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
他蹲下身，伸手將那已經因為他的話而驚愣的女人扶起來。
“涵涵，對不起，哥哥連累了你，還連累了我的三個兄弟。”許孟魏看著她，眼中盡是悲痛歉意，像一個深邃的無底洞般，盛著難以想象的複雜情緒。
如果不是他一心追求那段在世人看來是笑話和噁心事的感情，一切都不會發生吧……
記得養父早就提醒過自己了，那段感情不可能長久的！
他們沒有法律保護，也不會有一個互相牽絆的孩子。
就算他們可以僅靠那些感情維持下去，或許還要過著見不得光的感情生活。
因為當時的自己都沒勇氣保證，若是這樣一段戀情公開了，他能不能承受得了他們受到的白眼和嘲笑。
身為不亞於曲潭曲明庭父親，房地產老闆，在前文有提到過）的房產大亨的獨生子、出身名門望族的公子哥莫少霆，就更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