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中毒後出現幻覺了？
左夷涵突然笑了一聲，雙眼噙著淚花，目光透著戲謔，和一絲隱約的怒火：“你總說我聽不出你的玩笑，聽不出你的反話，你不是也聽不出我的氣話。”
唐弘毅頓時覺得六月要飛雪了：“哪有你在那種時候，用那樣的語氣說氣話的？而且你還打我！這種情況下我要是還能聽出來你是在說氣話，我是有多缺心眼？”
現在想起自己中毒那天的事情，他都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寸骨頭都在裂開似的痛。
當時的情況，他怎麼可能想得到她只是說氣話！更何況，她又為什麼會生氣？
是因為她發現她已經愛上自己了？愛上他這個仇人了？
還沒等唐弘毅想出個答案，左夷涵已經轉身走開。
“我缺心眼我缺心眼……”唐弘毅連忙追上去，在身後抱住她，緊緊地箍在懷裡，連連道歉，“是我不對，我錯了，我錯想了你……”
後者賭氣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走到一邊。
唐弘毅剛一張口，想叫一聲久違了的“老婆”，可話到嘴邊，卻因為她這一舉動，還是未敢叫出聲。
他馬上跟過去，稍微用了些力氣才把她再次抱在懷中。沒想到她抬手就是一個肘擊，結結實實地擊在了他的胸口。唐弘毅沒躲，捱了那一下，把她整個人箍得更緊。
唇瓣輕輕貼在她的髮間，他語氣溫軟地誘哄著：“你別生氣，別生氣了好不好？”
左夷涵深深地吸了口氣，卻還是抑制不住濃重的哭腔：“你就不懷疑，為什麼我明明可以直接離開，卻要多此一舉把你扔進海里？就算是要確保萬無一失，我又何必把自己搭上？連糖糖都可以捨棄了？”
還不是因為愛……
那天，他“嚥氣”了後，她拼命想抑制自己心口湧動的情緒，可她做不到，像是一群渺小的人兒想在漲潮時堵住堤壩的缺口，根本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
只是稍一鬆懈而已，潮水便已經一舉沖毀了整個堤壩，也沖垮了人群，氾濫成災。
她騙不了自己的心！
一想到往後沒有他的日子，她的生活一定會失去所有的光明燦爛和溫暖，她一定會重新墜入那充滿寒冷和汙穢的泥沼之中，永遠當個見不得光的老鼠，她就害怕得瑟瑟發抖。
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她才決定和他一起葬身大海。
……
現在，得知自己十幾年來所以為的一切都是錯誤，得知他對自己從未有恨而只有愛，她除了驚喜和激動，剩下的只有滿心滿肺的委屈。
他在自己體內裝任何東西，她都不怪他，因為她以為這男人是恨透了自己，想出口惡氣，所以她願意承受……
可是，既然他並沒有恨她，為什麼不早些對自己說清楚？為什麼還要和她互相折磨這麼多年……
眼眶已經通紅，左夷涵卻還死死地忍著淚，不讓其掉落。
他也清楚自己的性格的，從海里被救上來以後，就算她已經認清楚自己已經愛上了這個男人，她也會以為他再也不會原諒自己，而不敢再開口的。
可他分明是這麼樂觀的性格，為什麼也不對自己開口？不對自己說清楚，他還愛著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唐弘毅這時才真正想明白這一切，真正意識到自己這些年所以為的都是錯的，大錯特錯。
他閉了閉眼睛，臉色微微泛白，眸底有劇烈的痛色翻湧，接連而起一陣濃濃的愧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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