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安安的確診結果後,靳以珩便回了自己所住的別墅,在房間裡發去了一通影片電話。
很快接通了,唐弘毅的臉清楚地出現在平板的螢幕裡。
看靳以珩一臉愁容,神色間好似蓋著一圈陰雲般的低沉模樣,唐弘毅輕笑一聲調侃:“怎麼了?你撩的妹子跟別的小鮮肉跑啦?”
他可是少見靳以珩這般模樣。
靳以珩長長地嘆了聲氣,將手邊的酒一飲而盡:“唐弘毅,你說,我是不是個很差勁的父親?”
米蘭那邊還是中午,唐弘毅在處理一些檔案,還沒去吃午飯,聽到這個問題時,在看著手上那份報告書的他倏然一滯:“你這問題讓我回答合適嗎?”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想當我爸爸?
可靳以卻已經沒有心思和他開玩笑,重又倒上一杯酒,對他說:“今天安安被診斷出來,有抑鬱傾向。”
“不是說,你這小兒子從小就開朗愛笑,還喜歡撩小女生,頗有你的風範的嗎?”唐弘毅疑惑的下一瞬,突然靈光一現,接著就開啟話癆模式,“哦,我想起來了,這叫作微笑抑鬱症。就是那種,明明心裡很鬱悶,很難過,很想哭了,可臉上還總是掛著笑,讓人看不出來他抑鬱。這種一般在白領行業出現的比較多。哎喲,那幸好安安的病發現得早,這要是萬一他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來,我跟你說,後果不堪設……”
說到這裡,他看到靳以珩投來一道陰森森的目光,彷彿在質問他“是你傾訴還是我傾訴?”。
頓時收住後面的所有話,尷尬地咳了一聲,道:“你繼續說。”
靳以珩再次飲下杯中酒,沉鬱的面容陰影更深:“我第一次感覺,自己那麼失敗。有個孩子在得知是我的孩子後,會受刺激到患上抑鬱症的地步。”
其實他清楚自己沒有說把孩子要回去就要回去的道理,也不指望安安能認他這個爸。他現在只想不定期地去看看孩子,這就夠了。
可沒想到,就只是這樣,也給孩子帶來了莫大的傷害。
他這個父親,實在是失敗!
阿笙就不用說了,他也不奢求孩子能原諒;阿塵為了他哥哥的事恨自己,他也理解。
可安安,就只是知道了他是自己的孩子,無法接受不說,還因此患上這樣可怕的心理疾病。
為什麼?
他這麼讓人無法接受嗎?
唐弘毅勸慰他:“安安哪是因為你啊,他是因為章雪文,因為那女人差點害了阿笙。”
“可我也是害了阿笙的罪人啊。”靳以珩一手握著拳頭,狠狠地砸在了一遍的臺上,“他是我和映萱唯一的孩子,我當初怎麼會沒有相信他呢。”
他的聲音依然冷淡,唐弘毅卻聽出了積鬱已久的愧悔和自責之意。
“阿塵跟我說,糖糖在想起從前的事情時,也要好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接受;更別說安安是剛出生沒幾天就被敬耀哥養大的。”
唐弘毅徹底收起了剛才那玩笑的懶散態度,眉目肅然,聲線沉穩,“他不同於本就知道自己身世的阿笙、也不同於只是忘記了親生父母的糖糖,他是從有記憶開始到現在,從始至終都當自己是顧家親生的孩子,現在得知了這樣的一切,孩子當然會受不了。
至於他現在的抑鬱,是因為他無法接受他的親生母親是害了最愛他的大哥的罪魁禍首,他不知道怎麼面對阿笙。
而你,你是兩個孩子共同的父親,他就算對你有怨恨,那也只是暫時的,也絕對不可能比得上他對章雪文的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