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他勾唇冷笑,側目看她,目光像筆直而幽深的井:“畢竟,那時候只有那個女人和大哥在房間裡,那女人是孩子的生母,不會害她,就只有我哥了。”
“我當然相信我哥不會殺她,但是我實在沒有證據可尋,這件事發生在父親的房間裡,沒有監控也沒有錄音,而且當時只有那女人和大哥在房間,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
想到這裡,靳若塵眉目低斂,臉上的血色已褪得一乾二淨。在這片明亮的光線下,顯得那般蒼白無力。
顧思嘉看得心如刀絞,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緊緊地抱著靳若塵,他很快伸手,將自己攬入懷中。
在這片極度低沉的氣壓之中,她清晰地感覺到男人在顫抖,他的雙手越來越用力,像是要把自己揉進他的體內。
又或許是,想牢牢地抓住什麼。
幾分鐘之後,靳若塵的情緒漸漸好轉。
感覺到他似乎是放鬆了一些,顧思嘉伸手撫著他的腦袋,不知道如何安慰,便無聲安慰。
“哥離開了靳家也好。”靳若塵這時開口,聲線似乎不再像剛才那般冷沉而含著沉重的哀慟,而是多了幾分輕鬆釋然,“他這樣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在波譎雲詭的豪門裡生活。就像你哥,他就很幸運地到了一個適合他的家庭裡。”
說著,靳若塵放開了她,顧思嘉望著他那已經漸漸升溫的眼珠,輕聲一笑道:“其實,大哥也把你當親弟弟看,你也說了他們很像……”
靳若塵明白她的意思,卻是連連搖頭:“像就是像!誰也不能代替誰。他們都是獨一無二的!”他側目,深沉而溫柔的目光,停在顧思嘉的臉上,“就像你,在我心中是獨一無二的,誰也不能替代。”
她卻輕挑黛眉,一道狐疑的目光在他的臉上逡巡:“是嗎?”
“不相信我?”
被顧思嘉這樣的目光看著,靳若塵有些愕然,繼而便是一陣深入骨髓似的刺痛。
她還是不肯相信他嗎?
這些日子如此平靜而幸福,他以為,她已經接受自己的愛,也原諒小時候他的無心之失。
可現在……
顧思嘉突然起身,走到了他的辦公桌邊,目光在上面瀏覽一番,很快便鎖定了夏夏說的那張便利貼,就貼在他工作的電腦顯示屏的邊緣左上方,只要他工作著,就能被隨時提醒。
她咬了咬牙,伸手將其撕下來,走回他的身邊,指著上面那個令她茶飯不思的名字,問他道:“那你告訴我!誰是糖糖?”
靳若塵深邃的瞳眸忽然一滯,他正想回答,她又說,聲音裡含著一股隱隱的怒氣和委屈:“把她寫進便利貼,還說要帶她去遊樂園,上次遇到車禍,那麼危機的關頭,你也喊了這個名字。”
越說感覺越氣,她嘟了嘟嘴,漆黑的瞳眸騰起怒意:“你對我那麼好,是因為我很像她嗎?”
看著她這模樣,靳若塵終於忍俊不禁,望著這個受氣的小媳婦,眼眸裡恍如流淌著星河:“糖糖就是你啊。”
顧思嘉頓了頓,臉上的慍怒有斂去的跡象,卻只是一瞬:“才不是呢!我叫顧思嘉,小名叫思嘉,叫嘉嘉,什麼時候有這個暱稱了?”她懷疑地問道,“是你給我起的嗎?”
靳若塵起身,伸手安慰似的撫了撫她的臉頰,聲線中透出一縷悲涼:“你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就算後來退了燒,卻也留下後遺症,從小記性就不太好,一些童年時候的事情也忘記了,是嗎?”
顧思嘉眼珠微轉,繼而眉目低斂,聲音也漸漸低下去:“是……”
靳若塵吻了吻她的額頭,那雙眸子裡,漾著朗月那般溫柔的光:“你小時候就叫糖糖,上學了後才改叫的思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