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池摸著盲文的指尖一頓,隨即他笑著開口:“是嗎?我現在才知道,怎麼了嗎?”
琚麗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依舊是那副溫潤平靜的情緒,完全看不出什麼破綻。
她不知道昨晚桑弱做了些什麼,居然直接把仲梁嚇到沒有來上班了,一股莫名的直覺告訴她,宿醫生應該知道些什麼,也不知道昨天桑弱有沒有和宿醫生解釋清楚。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琚麗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變得有些莫名其妙,她皺著眉,暗罵自己和那個人混久了,學著他開始多管閑事,別人的事要你瞎操什麼心。
她有些懊悔地閉上嘴:“沒事沒事,我就隨便說說,宿醫生,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可誰料宿池突然開口:“昨晚的事如果可以的話,你就當沒看見,行嗎”
他的嘴角含笑,說話也是客客氣氣的禮貌模樣,卻無端的讓琚麗感覺到無法拒絕。
琚麗也是一時腦抽才提到這件事,要是時間回轉,她昨晚絕對不跟過去。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有時候真的有點問題,上次就是因為腦抽多管了一點閑事才被那人纏上的,結果沒想到這次還沒漲記性。
“好的,宿醫生。”琚麗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診室。
等到人離開,宿池落在盲文上的指尖卻還是沒有動,垂著頭臉上若有所思,等到門口響起諮詢者的聲音才把他的思緒拉回,他收起臉上多餘的表情,又掛上平常那副習慣的笑容,溫聲開口:“請進。”
這次進來的是一個中年女人,她一進來看見坐在位置上的宿池時,臉上閃過一絲恍惚,雖然知道宿池看不見,但她還是有些不敢去看他。
“您好?”宿池疑惑地出聲。
女人連忙反應過來應聲答道:“你好。”隨即她又恢複沉默。
這種的諮詢者宿池見過不少,他以為是女人有些靦腆,畢竟諮詢者一開始都有些排斥和緊張的,所以他笑著開口:“先坐下吧。”
女人見此,小動作地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也許是現在坐下來了,她也大膽了些,目光一直看著宿池,像是在透過他看些什麼。
宿池雖然眼睛看不見,但他卻對別人視線異常敏感,對於這個諮詢者打量的視線只是微微一愣,卻也沒有過多地卻說些什麼。
他臉上掛著笑容,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女人突然開口說道:“宿池……你還記得我嗎?”
她的突然出聲打斷了宿池的思路,但他還是笑著選擇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您以前是來過我們這………”
只是沒等他說完,就直接被女人打斷了,靜謐的診室內,只響起女人一個人的聲音。
“不過也是,你肯定都忘記了,畢竟我走的時候你還那麼小,估計都不記得媽媽了。”
在這一刻,宿池臉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喉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他幹澀地開口:“抱歉,您的話和我們這次的諮詢好像沒什麼關系……”
可女人像是沒聽懂宿池的話,她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怪我,當年走了身上有事就一下子不能回來,導致你都不認識媽媽了。”
隨即她看向宿池,說道:“你是不是還在怪媽媽啊,怪媽媽沒回來接你,把你留給宿強。”
聽到這裡,宿池臉上的笑容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寒意煩躁,手上資料紙的一角被他捏得皺巴巴的,指尖用力地發白,足以可見此時他內心情緒的失控。
這個女人……怎麼會突然出現。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母親,宿池已經很久沒有去想了,他甚至都當她死了,可誰能想到,這麼多年後,她又重新回到宿池的生活裡。
告訴他,她以前都不是故意的,她以前拋下他都是無奈之舉。
可宿池並沒有覺得驚喜,他只覺得…厭惡,很厭惡,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種後知後覺的害怕。
他害怕……這個女人把他現在的生活打亂。
把他好不容易開始好轉的生活打亂。
這個世界好像見不得宿池的生活變好,總是在他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突然給他使絆子,讓所有的事情又來了一個大轉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