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吃完晚飯在華僑酒店花園裡散完步的陳疏影剛回到頂層,就聽到丁博文向她彙報:“陳小姐,招商辦的林主任前不久來了電話。前臺告訴他您不在酒店,他讓前臺帶話給您,回來了麻煩給他回個電話。”
“謝謝。”陳疏影看了蘇西一眼,蘇西從口袋裡拿出錢包,從中抽出一張一元面額的外彙券遞給丁博文。
十幾天下來,丁博文從一開始收得不那麼習慣,進化成了現在的熟練。
他接過蘇西手中的紙幣,向著陳疏影的背景低聲說了句:“謝謝陳小姐。”
目送那兩個白人跟著陳小姐和李先生進門後,丁博文才美滋滋地又看了幾眼才將外彙券放進錢包裡,回到電梯口老位置。
雖然沒地方坐,但是天天都有小費,別說只是站十二個小時了,讓張建軍回去他自己站一整天都行!
“忘記和劉經理說了,丁同志和張同志根本沒必要每天都站在外面。”進門後接過蘇西送上來的水喝了一口,陳疏影覺得她門口都站了兩保鏢了,再站一個酒店的服務員根本沒必要。
李忘憂從放電話的邊幾上拿起一本電話本,一邊找招商辦的電話,一邊回答她:“你每天都給了小費,他們站那裡也是為了及時給你服務。”
“哼哼,你個資本家果然共情不了我們底層打工人。”陳疏影將杯子遞給蘇西,走到李忘憂身邊在他背上亂戳:“就算我不給小費,他們也得站在那裡對不對?”
“嗯?”找到號碼的李忘憂揚了揚眉看向她。
陳疏影在單人沙發上坐下,拖住下巴看著他吐槽:“為了一點窩囊費當牛又做馬,自備草料就算了,生病了還要自己買藥。我給他們小費是因為想讓他們的窩囊費多點,不代表我必須要那些服務。”
燈光亮起,她的眼中閃著點點燈光。李忘憂看著她的嘴角一張一合,靠在牆上聽她繼續說:“大家都是人,總不可能我有錢就理所當然地可以浪費他們的時間和精力吧?”
“我們門外有保鏢,張同志和丁同志守在那裡本來就是一種為了讓我覺得自己更高貴而産成的資源浪費。”最後,陳疏影這樣總結。
等她說完,李忘憂才面帶笑意指出另一種可能:“可你給了他們這麼久的小費,突然讓他們不要再來了。他們不一定會感激你的善心,小心眼一點的可能還會認為是你不想再給小費。”
“我要的是我念頭通達,別人怎麼想我跟我有什麼關系?”陳疏影撇嘴,微微歪了歪頭:“是有人會公然在我面前表示他們的不滿,還是你也認為我其實是偽善?”
“你是偽善我是什麼?”李忘憂輕笑一聲,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珍而重之的吻:“等下給林主任打完電話,我就給劉經理去個電話跟他說這件事。”
“嗯嗯。”他說完,陳疏影想起他上輩子對江家人的那些手段,頓時覺得自己跟他比起來確實不算什麼。
她一個底層打工人怎麼敢在資本家面前說自己偽善的!
“林主任,我李忘憂。酒店轉告我們,說您有事找大小姐。”電話轉接得很快,和那頭說了兩句,李忘憂將話筒放到陳疏影手中。
“喂。”陳疏影接過電話,說了個喂就被林和壁的大嗓門震得將聽筒拿遠了點。
“小陳同志,招標會開完了!”林和壁實在是激動,路修好後廠子就該建了,這可都是他的成績:“明天陳張公路奠基儀式,你要不要和小李同志一塊去剪個彩。”
???修路還搞剪綵儀式就算了,這個公路的名字又是怎麼回事。
陳疏影嘴角一抽:“什麼公路?”
“陳張公路。小陳同志你不知道,南崗村解放前叫張家村,村裡人大多姓張。”隔著電話林和壁都聽出了她的尷尬,但這不是為了讓她更有參與感嗎?
他沒將陳疏影這會兒的尷尬當一回事,細細將這條公路為何這麼命名解釋給她聽:“這名字是南崗村提出來的,陳張公路在,你對南崗村的幫助就會隨著路和路碑世世代代傳下去。”
“還有路碑?”
陳疏影感覺自己腳下快要摳出三室一廳了,但伴隨著尷尬還有一種莫名的蘇爽是怎麼回事?
不立個路碑誰知道陳張公路是在討好哪個姓陳的?九十九步都走了再多走一步也無所謂。
林和壁覺得自己得跟張順那老小子學學,這主意還是他出的:“那當然,你捐了一半的錢,得立個碑讓後人都記住你對我們深城的情誼。”
“咳。”如果單單一個剪綵儀式,陳疏影是不想去的,那條路對暈車的人實在是有些不友好。
但她現在對那塊記載著她對深城情誼的路碑有了點興趣,為了給去奠基儀式再加點碼,她問了一句:“明天張書記去嗎?”
為了讓這個問題聽起來正常點,她還找了個理由:“我想請教一下張書記關於工廠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按道理來說張忠黨是不會去的,畢竟南崗村修路跟他鋼鐵廠主任有什麼關系?又不是所有姓張的都是南崗村的人。
但大金主有要求,他不去也得去。林和壁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明天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