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話縫，王之信又笑道：“方才說要請三位爺用早飯，這怎麼光顧著說話兒，把正事忘了！三位爺，裡面請吧。”聲音拉長，倒真有三分像堂倌小二。
李存勖爺對寒月上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寒月上人面無表情地向著裡面走去。
轉過一道小門，便是王之信店鋪的飯堂了。
這座店鋪規制尋常，前面是店面，後面住人，中間便是店夥休息吃飯之處。因小鋪不大，就僱傭了一個夥計，故而平日吃住都是和老闆一起。
王之信引著李存勖等三人坐到桌邊，店夥計乖覺，看得出是老闆的貴客，自然不會硬湊著上桌，殷勤地將小米粥、黃饃饃、辣菜疙瘩端了上來。王之通道：“把碗櫃最下面那套杯碟取出來用。”夥計先是一愣，馬上笑著答應，回身到碗櫃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副托盤，上面是一套嶄新的細瓷碗碟。用清水沖洗了，在李存勖三人面前分別擺了一套。
李存勖笑道：“這是動了你的家底兒了吧？”
王之通道：“草民家那些粗笨傢什，不敢汙了您的口。好在當年做縣令的時候還私存了些家當，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嘛。之時倉促之間，飯菜簡慢了些，您別見怪就是。”
李存勖道：“無妨。在戰場上，臭水也喝得，餿飯也吃得，不至於那麼嬌貴。”一邊說，一邊夾起一個黃饃饃放在寒月上人面前的碟子裡，道：“仙長請嚐嚐，河東風味，別處吃不到的。”自己也拿起一個，掰下一小塊塞到嘴裡，卻不由得皺上了眉頭——這味道，這口感，委實是一般。不知寒月上人這位老神仙會不會嫌棄。
見李存勖表情變了，王之信也嚇了一跳。心道這可別是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萬一世子殿下翻了臉，自己還能有好果子吃？
寒月上人也矜持地掰下一小塊，放在嘴裡嚼了幾下，道：“原汁原味，倒是不壞。”
李存勖鬆了口氣，道：“鄉野味道，萬幸您吃得慣。”
王之信徹底傻了眼。在他看來，對面這位一襲紅衣的公子哥兒歲數也就和世子殿下差不多，怎麼就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架勢？可偏偏殿下還就捧場得很，左一個“仙長”、又一個“您”，難道這是哪座山裡修練得道的高人？
可看他穿著打扮，也不想道士啊？滿頭烏黑長髮，更不像和尚。
就是是什麼來路？
沒等王之信想明白，後門處腳步聲起，緊接著便是銀鈴般輕啐的聲音：“阿爺，家裡來客人了麼？”
肖俞耳力好，早就聽到了有人靠近。此刻扭頭望去，只見一名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腳步輕盈子走了進來。腳穿淨面兒千層底棉鞋，下身著青布棉褲，上身是一件及膝的淺灰色棉襖。穿得雖然素簡，但掩不住天生麗質。白生生的臉上帶著兩腮桃紅，鼻尖似乎被風吹過，也帶出一抹嫣紅；一雙大眼睛水汪靈動，襯著兩道似彎非彎的細眉，天然出落的美人胚子。
王之信忙走過去低聲道：“不許沒規矩！”轉身向李存勖道：“殿下莫怪，這是小女嘉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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