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凡臨走的那番話,讓一眾太學生大為不服。他們都在想,你畢凡又有什麼眼光見識了?你不行,不代表我們不行!
因此,他們立刻分散開去,更加賣力地尋找張明華。
只是,張明華已經不在附近。至於他如今身處何處,張明華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很簡單,又『迷』路了。
太學實在是太大了。當初在會稽,張明華已經為郡學的規模驚歎不已。但太學卻整整佔據了半座山峰,加上建築錯落,似乎毫無規律,讓人有一種如同走『迷』宮的感覺。
張明華放慢了速度,信步走去。前方是一處小小的院落,沒有什麼出奇之處。小院門前,有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正在不緊不慢地掃地。
張明華停下了腳步,他望著那個掃地的老人,眉頭漸漸皺起。
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歲,面容紅潤,精神健旺。一對雪白的壽眉從兩側垂下,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他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張明華的出現,只是專注於地面的塵土,用掃把一下一下地清掃著。
張明華卻完全移不開眼睛。這老者的每一個動作,都似乎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如山風、如海『潮』、如濤生雲滅、如日換星移……似乎整個自然之道,全部融合在老人的動作裡,就這麼不經意地展示在張明華面前!
“這……”
心神驀地一跳,張明華從剛才那種玄妙的境界中脫離出來。再看那個老者,卻又變了個樣子。還是那副樣子,還是那番動作,但剛才那種與自然契合的感覺,卻一絲一毫也尋不著了。
張明華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道:“小子張明華,拜見前輩!”
老者慢慢收起掃把,抬頭看了張明華一眼,點點頭道:“你便是張明華?嗯……不錯,不錯。”
張明華恭敬道:“在前輩面前,小子如何當得起不錯二字。”
對這個老人,再怎麼恭敬也不為過。因為張明華已經確定,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者,絕對是一名返璞歸真的宗師!
除了宗師,誰能做到舉手投足間融入天地,甚至隨意變換各種自然之道?
這老者非但是宗師,還是個宗師中的高手!他遇到過的夏景生,絕對沒有這份本事。至於孟瘦竹,張明華不好比較,但隱隱覺得,似乎也要遜於這老者一籌!
“你知道我為何說你不錯?”老者瞥了他一眼,微笑道。
“不知。”
“十七歲的煉神高手,天縱奇才,歷代所無——我並不放在心上。但你之前指點姓畢的小子,讓他能幡然醒悟……這份心思氣度,才是值得稱道。”
張明華一怔,才知道自己與畢凡那番談話,全然落在了這個老者的耳朵裡。他不禁心中歎服,不愧是宗師高手,恐怕整個太學中的風吹草動,對這老者來說都是洞若觀火。
“不敢。”張明華道:“小子也不過是適逢其會,實話實說而已。”
“呵呵,好一個適逢其會,實話實說!話雖如此,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呢?再者說,那小子這麼多年也沒少聽到類似的話,卻只有你將他點醒了。”老者笑著搖搖頭,又道:“孟瘦竹可好?還是老樣子嗎?”
老者問出孟瘦竹,張明華並不意外。他回答道:“老樣子如何,小子不清楚。不過孟山長身體好得很,人也很有精神。”
“嗯……他總呆在郡學?”
“那倒不是。孟山長經常外出雲遊,常年見不到人影的。”
“果然。”老者點點頭:“看來,他還是放不下啊……嗯,你要見到他,替我向他問個好,看看什麼時候有空,來帝都聚上一聚。”
“是。”張明華很認真地拱手,然後道:“只是不知老前輩如何稱呼?”
“我叫陳遠山。”
“原來是陳前輩。”張明華點點頭。他並沒有說什麼“久仰”之類的套話,因為這個名字他根本沒聽說過。
“你不知道我?”陳遠山問道。
“晚輩孤陋寡聞。”張明華實話實說。
“你卻也實誠。”陳遠山微微一笑,又問道:“聽說你和別人一起滅了靈獸門,我卻有些奇怪……你知不知道夏景生這個名字?”
張明華一怔,心想難道這陳前輩與夏景生有交情不成?但轉念一想,這種可能『性』並不大。而且靈獸門滅也滅了,就算有交情也沒有辦法。
張明華道:“倒是知道。夏景生是靈獸門的宗師,只是十年前便失去了蹤影。我們與靈獸門廝殺的時候,那人並未出現。”
“是了,恐怕這人早就死了。”陳遠山點點頭,嘆道:“尋機緣,尋機緣……十個有八個是送死啊。”
張明華心中一動,感覺陳遠山是另有所指。難不成,孟瘦竹經常外出雲遊,也是在進行所謂的“尋機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