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黃昏，田歸農叼著煙桿坐在堂屋裡，對脈脈凝視兒子照片的李翠香說。
李翠香抹了一下眼眶，用手摩挲著照片，“我就喜歡看，你管的著麼。”
“老頭子，兒子小時候多可愛，戴著紅領巾，圓圓的臉，聽話懂事，人見人喜歡。”
“兒子現在就不可愛了麼？”田歸農問。
李翠香幽幽的說：“可愛，只是兒子現在長大了，不聽話了。”
田歸農也嘆道：“是啊，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就像那小狗一樣，小時候毛茸茸，胖嘟嘟的，一長大就不好玩了，呵呵。”
李翠香一撅嘴，惱道：“你這是咋說話的，不是在說你自個麼，怎麼拿兒子踉小狗比呢……”
“我就是打個比方啦，呵呵。”
“有這樣比的麼！”
正拌著嘴，一陣汽車聲響，三女婿王春生開著桑塔納回來了，車剛一停下，周豔梅和周豔紅就迫不及待的推開車門下來，帶著鮮豔的紅領巾，挎著帆布書包。
“哎呀，真是熱死我了。”
“家婆，我要喝冰水！”兩個小外孫跑進屋裡，掰開冰箱門，指著冷藏室喊。
“好，我來，我來給你們拿。”李翠香收了照片，笑眯眯的走過去。
田秋菊和週中年離婚後，就帶著兩個女兒回孃家住了。
外孫女的到來給老兩口平添了許多樂趣。
村後有一所小學，師資力量十分薄弱，一個老師兼幾門功課，為了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老兩口一合計，決定讓她們去鎮小讀書，王春生負責每日接送。
兩個外孫女咕嚕咕嚕喝了一通冰水，田歸農已經幫她們擺好了桌椅。
二人放下書包，坐到桌椅旁開始做家庭作業。
田歸農揹著手在一旁看，忍不住問：“喂，豔紅啊，今日老師又教了幾個字啊。”周豔紅是妹妹，今年剛滿六歲，才上一年級。
“哎呀，怎麼老是問這個問題，煩都煩死了。”周豔紅不耐煩的擺小手，氣呼呼的瞪著他。
“呵呵，家爹這不是關心你麼。”田歸農笑道。
“好，以後不問這個了，今日學了幾個字，必須回答。”
“九個字。”周豔紅掰著指頭數了數，很認真的說。
“那寫給家爹看看。”
“唉，行吧。”周豔紅感到很無奈。
“魚，路，天，紅，平，水……”
李翠香笑了笑，進廚房去做晚飯。
這就是老兩口現在的生活，平淡，自在，安樂，但還是有缺憾，兒子還沒有結婚，自己沒抱上孫子。
二女兒離婚後，以後還找不找人家呢，總不能一個人帶著兩個女兒過一輩子吧。
田歸農經常對老婆子感嘆說：“這人一輩子就是為了兒女，一輩子都有操不完的心啦，除非閉了眼。”
李翠香深表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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