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欣,你看。”
直到衣角被輕輕拉動了幾下,田子欣才回過神來,納悶的問:“子歡,什麼事。”
田子歡嘴角朝前努了努。
田子欣看過去,只見對面坐著一個很有韻味的女子,這女子穿著一件毛領藍大衣,燙著流行的波浪頭,面板白皙,略施粉黛,戴著墨鏡,雙臂抱胸。
她身旁坐著兩個年紀比她小一截的女子,卻是塗脂抹粉,裝扮得花枝招展,往後幾排座位皆坐著十幾個年輕女子。
看摸樣,她們是買了團票,一起下粵省的。
而那墨鏡女子顯然是她們的頭。
田子欣和墨鏡女子對望一眼,明顯感覺對方一直是在凝視自己。
這女子有些眼熟,但戴得墨鏡很寬大,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臉,一時也認不出來。
難道剛出門就遇到了豔遇?
咱可是名花有主的人了。
為了防止鬧出自作多情的笑話,他特意扭頭看了看身後,後面的座位上依次都是幾個鄉下老土,絕對沒有自己有魅力。
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雖然這麼說,但總這樣被一個陌生女子盯著,心裡總歸不是個滋味,忙側過頭去看窗外的風物,不時餘光瞟一下對方,卻發現對方一直盯著自己。
有過類似經歷的人都知道,這種感覺不好受的。
正不知所措之際,那女子突然鬼魅的一笑,取下了墨鏡,笑道:“田大老闆,真巧啊,咱們居然坐上了同一趟火車,還是對座呢。”
“夏秋蓮!”田子欣看清了那女子的真面目,不禁驚呼。
夏秋蓮微微一笑,從兜裡拿出一盒煙,抽出一顆遞給他,田子欣稱謝接了,她自己也抽出一顆點上,愜意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團煙霧。
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熟練,毫無做作,一副大姐大的派頭。
這年頭,火車的窗戶可以開啟,是可以抽菸的。
“夏夫人,不跟著史老闆享福,怎麼也南下闖蕩了。”田子欣笑問。
“他呀,那個死胖子,除了吹牛,沒什麼屁本事,老孃早就跟他過不下去了,終於把他給甩了。”夏秋蓮哼了聲,得意洋洋的說。
“那姐姐現在去粵省準備發什麼財啊。”田子欣又問。
“還能做什麼,只能重操舊業唄。”夏秋蓮又抽了口煙,悠悠道。
田子歡和田子欣對望一眼,心知肚明的相視而笑。
十萬妹子下廣東,這是九十年代初一個特有的社會現象,珠三角第三產業的蓬勃發展,她們功不可沒。
“田大老闆,你南下準備做什麼大生意啊。”夏秋蓮風情萬種的問。
“暫時還沒有想好,到時去了看看再說吧。”田子欣實話實說。
“哦,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機會多照顧照顧生意呀。”夏秋蓮突然想起來了,從皮包裡掏出兩張名片。
“還弄了名片,搞得這麼正規。”田子欣恭維道。
“那當然。”夏秋蓮得意的說。
…………
經過一天一夜的時間,這天清晨,火車終於馳進了花都火車站,田子欣兄弟倆提著行李箱跟著旅客挪動步子,下了火車。
夏秋蓮和二人互道了珍重,便帶著十幾個妹子陷入了洶湧人潮中,去奔赴自己的前程去了。
二人出了火車站,田子欣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果然見火車站的主體建築上寫著八個鮮紅大字,“解放臺灣,統一祖國!”
“子欣,你快看,那是個黑人!”田子歡突然如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拉著他說。
“這裡黑人多的事,以後就見怪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