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中,應龍問榆罔:“何不攻城?”
榆罔似在想著什麼事情,常先解釋道:“刑天雖兵力分散,又遭折損,此時守城與我軍相當,但涿鹿牆高城堅,易守難攻,須三倍於敵,方有把握!”
“不僅如此,”榆罔輕嘆道,“我在北鎮多年,今日觀之,將士們居然反心彌堅,不可逼之過甚!”
“那拖著也不是辦法啊!”應龍不甘心,道,“這些日我對天師們的符器法陣也瞭解得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四個帶領他們上吧!”
榆罔搖首道:“前日大勝,因為你們是奇兵,現在城中必然有了準備,不可冒險!”
“那總要試試才知道!”
“是要試試的!”榆罔點了點頭,“知己知彼,但只是你我去!”
“這又是什麼思路?”應龍愕道。
榆罔不答,看了眼常先,常先會意,湊近身,榆罔附耳悄聲說了幾句什麼,常先領命而去。
夜深,月昏星稀,榆罔與應龍佇立涿鹿城下,天似蒼穹,曠野無垠,城如巨獸,寒風呼嘯而過,二人渺小的身影顯得格外得單薄。
城頭燈火忽明忽暗,榆罔舉起赤靈鞭,左手二指搭額,閤眼默唸。
隱隱綽綽,重重人影慢慢從二人身後,無聲無息,憑空浮現而出,陰冷襲體,應龍一回頭,嚇地一蹦,“鬼啊……”
“召魂!”榆罔冷聲道,“人有三魂,未結成金丹者,死後,天魂依歸神主,地魂冥司轉世,人魂遊蕩,暫為我用!”
“我見你的鬼!”應龍渾身發毛,但見榆罔靈鞭一指,陰風颯颯,黑影幢幢,如海潮般向涿鹿城湧去,塵土不興,密密麻麻掠過護城河,緊貼城牆,手腳並用,攀援而上。
城內恍無所覺,平靜如初,應龍好奇心戰勝了驚悚,忍不住讚道:“還是鬼好使!”榆罔手掐法訣,凝望不語,眼見得黑壓壓的鬼影離城頭越來越近。
忽然,上百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耀得整個涿鹿城亮如白晝,燦燦生輝,瑰麗絢爛,光柱間,一口渾金巨鍾若隱若現,嗡嗡鳴響,漸漸高亢,一道如璀異星環,清晰可見,盪漾開去。
“什麼東東?”應龍駭然。
“護城法陣!”榆罔臉色冷峻。
光環漫處,爬滿城牆的鬼影驟然一僵,旋即如積雪融化般,坍塌凐滅……
榆罔悶哼了聲,身軀一顫,應龍急欲相扶。
“撤!”榆罔喝道。
未及轉身,雙腿猛覺一軟,一張巨網從土裡彈起,將二人緊緊綁縛其中,堅韌非常。
火把如龍,城頭,刑天大笑道:“只有你們兩個嗎,不過也不枉了我一番佈置!”
城門霍然洞開,吊橋垂落,數百鐵騎奔擁而出。
白虹貫日,龍吟響徹,龍爪撕開了大網,扶搖而上,城頭兵卒從未見過,一片驚呼,青龍搖首擺尾,遮天蔽月,直盯向刑天,金鐘又是一聲長鳴,光環衝蕩,應龍如遭重擊,龍影渙散,一口鮮血,掉跌而落。
數張大網接連崩土暴起,將榆罔應龍捆得結結實實,鐵騎轉眼馳近,大地砰砰震晃,手一抖,撓鉤套索盡朝兜網抓來。
應龍心頭一沉,耳邊卻聽得榆罔冷喝道:“殺!”
吶喊四作,砂石飛揚,塵土漫天,千軍萬馬竟從地底冒出,刀矛耀眼,馬蹄如雷,烏雲般卷向涿鹿兵馬。
刑天大驚失色,再遠遠望去,旌旗招展,漫山遍野,急喝道:“快撤!”
鑼鼓齊鳴,涿鹿鐵騎撥轉馬頭,倉皇逃竄,身後喊殺震天,緊追不捨,稍微落後的皆被斬於馬下,鮮血染紅了護城河,號角嗚嗚,城頭箭如暴雨,拋石機同時發出刺耳山響,人頭大小的石頭攜帶著風聲,呼嘯砸落,吊橋終於重新絞起……
榆罔鐵騎勒馬駐足,高舉刀矛如林,殷紅的殘血自刃尖滴落,馬前,屍體橫七豎八,失去主人的戰馬仰首悲嘶。
回來的路上,歡呼聲,直衝九霄,應龍問常先:“你們什麼時候藏在土裡的!”
常先道:“榆罔將軍吩咐完,我便召集眾天師遁土隧道,然後埋伏地下。”
“你早發現他們鋪網設卜伏了?”
常先笑笑,“嗯!”
“那是把我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