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麼引?”皋陶肅容問道。
棄遞過一物,禹轉身接過,於木案徐徐展開,數尺見方,粗布疆輿,墨筆勾勒,江河山川具備,丹砂標註。
“九年來,我一邊隨同父親治水,一邊廣覽四周,遂畫此圖,應龍天師給它取了個名字,禹貢九州圖,亦呈王上看過,”禹俯身指著一紅點道,“這是羽山,”接著手指划動,“右邊這裡是岐山,此水名食水,右邊這裡是豫州的雷首山,此水名涑水,我們便要先將雍州之水徐徐分引洪流極盡南北兩河,以解其勢,你們看如何?”
所有人緊緊圍攏著,探頭聚精會神地看著。
闃寂無聲。
“這個圖,太好了吧!”莘仲慨嘆道,“當初烈山模盤,也沒有這般詳細!”
“嗯!”眾人連連頷首。
“不過這麼一來確實可行!二水本就貫通東海!”一人沉吟道。
“我也覺得!”
“可是一旦引流,二水必漲,萬一淹及兩岸呢,部族百姓們不會答應的!”
“還有豫州,更不可能!”
“是啊!”……
“可行!”伯益沉聲道。
禹挺身,沒有說話,靜靜望向皋陶。
“此略頗合天地之道,有伐有容,”皋陶徐徐道,“你想如何?”
“請先召集黃河至食水涑水兩岸及沿途郡邑牧令守和部族首領吧!”
“嗯!”皋陶微微頷首。
青要之山,不高不矮,山勢平坦,叢生旬草,黃花赤果,漫山遍野,巔如坪,千餘人,衣裳相貌迥然。
高巖處,禹為首,皋陶伯益,其後應龍執明監兵陵光,應龍旁邊,知秋漱玉。
周圍人聲鼎沸,紛亂如雲。
“令守何在?”禹高聲道。
“在!”最近一圈,齊齊躬身。
“十三部族可都到了?”禹道。
“除了防風氏斟灌氏,都到了!”雍州豫州兩州州牧同聲稟道。
“既約辰時,便辰時開始吧!”
“是!”
一根高高的竹竿,影子隨著陽光,寸寸偏移。
“辰時到!”棄高喝道。
“防風氏和斟灌氏還沒來嗎?”禹緩聲道。
“沒……”
“來了來了!”幾人爬上山坡,隨意喊了一聲,接著和眾人不停打著招呼,寒暄笑語。
禹掃了一眼為首之人,環顧高聲道:“此次奉王旨召集大家,是為治水,也許你們也有所風聞,浚疏河道,或會對你們現有田地有所傷損,但可放心,凡拓荒地,盡足補償,將以鄉里為依,兩倍予你,治水期間,再不計百姓貢獻,但有所需,廣惠倉一律供給!”嘈嘈切切,而千餘人清晰可聞。
嘈雜漸息,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吟籌算。
“所拓荒地,恐怕兩三年也不能耕種,不計貢獻,那是給了地之後,還是收成之後?”
“收成之後!”應龍笑道。
“那還好,那還好……”
“可我聽說王城都要吃不上飯了,治水治了九年,糧食卻越來越少,你們再治個十年八年,廣惠倉還有餘糧嗎?我們田也沒有了,不是就等著餓死嗎?!”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