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羿依舊去往孤竹,巫殿四老既隕,混沌蜚廉九嬰相柳妖力無窮,僅靠祝融,難挽狂瀾。
浮槎升空,蒼梧山全軍出擊。
黃昏,妖屍滿谷,應龍望著殘陽如血的晚霞,凝佇無語,身後,幾人遠遠地瞅著他,陵光欲起,監兵搖了搖頭,“還是我去吧!”
緩步走近,並肩而立,“想什麼呢?”
應龍長長吁了口氣,微微有點顫抖,沒有說話。
監兵也不再言語,層巒盡染,山林紅遍。
狠狠殺死了最後一隻妖獸,葉光紀忽然伏地大哭,剛剛的冷酷決絕,一蕩無存,憋悶太久,悲慟終於難抑。
神鬥靈威仰伶倫從旁默默站著,都不知如何安慰他,素女眼圈泛紅,玄女寒若冰霜,赤熛怒坐得很遠,低垂著頭,面無表情。
“別哭了!”伶倫也不禁帶了哽咽道。
“除了祝融叔叔,從小四老是對我最好的!他們怎麼可能死了呢?”葉光紀邊說邊哭,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崇山峻嶺,碧空一暗,窮奇大風猰貐鑿齒從天而落,渾身是血。
“你們可回來了!”饕餮鬆了口氣,咧嘴笑道,“今天那些人象瘋了似的!咦,你們受傷了?”
“垂死掙扎!”窮奇冷哼一聲道,“把山給我圍住,過幾天,該有個結果了!”
“還過幾天?!”饕餮咕噥道,“這山裡的鳥獸可快吃光了,這麼下去,咱們很快就得啃樹皮嚼樹根了!”
“會讓你們吃個夠的!”窮奇獰笑道。
“淨說那些沒用的!餓死了!”鑿齒拖曳著大鐵矛,“我得先去找點吃的!”
流沙大漠,一人一獸遙遙相峙,俱是筋疲力盡,氣喘吁吁。
“打了幾天幾夜,你不累嗎?!”檮杌嘶啞道。
“比你好點!”離珠蒼白的長眉鬍鬚飄拂,勉強站直了身,盡力平靜道。
“少嘴硬了!不打死也得累死你!為你好,歇會吧!”
“已經打了幾百年,還在乎這幾天幾夜?!”離珠緩緩道。
檮杌桀桀一笑。
澗溪河畔,橫七豎八,躺了近千具妖獸的屍體。
知秋蹲身,就著潺潺的溪水,濯洗雙手,仍然清逸出塵。
“師姐!”漱玉過來道,“無極師兄傳語,他們去西南了,讓咱們儘快與他們匯合!”
知秋點了點頭。
“師姐,”漱玉偷偷看了她一眼,試探道,“我有話想和你說!”
“你說吧!”
“嗯,”漱玉小心翼翼道,“師姐,其實那不就是一根笛子嗎,他也道歉了,又特別的後悔,這麼多年了,你那麼冷淡他,他卻從未忘了你,你就原諒他唄!”
“走吧!”知秋面無漣漪,靜靜聽完,轉身淡淡道。
揚州,龍虎山,四大聖教之一,千嶺百峰,重巒疊嶂,煙靄縹緲,最高有二,一如龍,擎欲騰雲駕霧,二如虎,雄似躍撲九天,其餘諸峰,形態各異,鬼斧神工,或如蓮、或如桃、或如鼓、或如仙女、或如琵琶、或如巨象,活靈活現,惟妙惟肖。
睢水自東北而來,穿山而過,折轉環繞,深處湍流浪急,淺處清澈見底,一葉扁舟,仰首而望,道舍林立,碧蘿蔭映,龍峰之下,粼波之上,依崖憑壁,三層重樓,斗拱飛簷,灰瓦白垣,宛似仙境玉臺,樓頂懸崖,鐫刻著三個數丈大字,龍虎觀,萬年風雨不侵。
水花翻濺,竹篙一頓,舟首一人臨水而立,白衣麻屨,長髮散束腦後,揹負一隻古色古香的長木匣。
守門弟子早已望見,看小舟駛近,剛欲大聲詢問,但覺兩眼一花,舟首那人竟在面前,倒像個秀朗的年輕才士,惟額間有一道細細的紅線,格外醒目。
眾人不敢怠慢,齊稽首道:“請問道駕所來何事?”
那人俊美的臉龐,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煩稟務成子觀主,普明宗宗主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