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城邑,家家扃戶,市鋪熄燈,漆黑一片,惟火把如龍,馬蹄紛沓,甲仗森森,劍拔弩張,凡耿直忠介之臣皆遭誅殺,樓蘭城,烏雲密佈,撕心裂肺的哭喊、痛苦絕望的嘶吼、不忍卒聽的怒罵不斷淹沒在殘酷的屠戮之中,大街小巷,空氣裡瀰漫著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鬱華隱於暗處,看得清清楚楚,自知無法相救,悄然而起,風馳電掣,向西疾馳而去,最後回首,深深凝望了已遠遠拋至身後的樓蘭城和蒼穹間那兩團鬥得難解難分炫目的光影一眼,面沉似水,“應該來得及!”想到此,足尖一點,而幾條黑影卻悄無聲息地攔在了他的前面。
越過太行山,神鬥伶倫玄素直飛西鎮關,靈威仰依然暫留天師院,與天師們一起準備浮槎的最後完成。
當春之際,廣闊無垠綠油油的田野,人如潮水,左邊的驛道,男女老幼,拖家帶口,推著車,挑著擔,滿面愁容,心如鉛石般沉重,帶著離開家園的不捨,擁滿了大道,綿延數千裡,默默趕路,往東遷移。
右邊的馳道,旌旗烈烈,戰馬嘶風,戈戟如林,逶迤不絕,浩浩蕩蕩,往西急行。
相距百丈,擦肩而過,百姓們望著他們,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欣慰。
幾輛長龍般的龐然大物,每輛由高逾十丈的巨大木牛,拖著百餘重重的車廂,隆隆地行駛在大軍之中。
風后力牧縱轡中央。
神鬥沒有招呼,俯瞰而望,心情黯淡,一掠而過。
西鎮關,緊張依舊,平靜如初,榆罔革池牟夷率諸將出迎,面色沉鬱。
“什麼事?”神鬥始終壓抑的心絃再次繃緊,不祥的預感突如其來。
“剛稟王城,西王母叛亂了!”
神鬥臉色一變,雖然早已隱隱不安,今日果然,心頭仍倏地一沉,“三苗?!”
“柏皇已隕!”榆罔沉聲道。
“至尊柏皇?!”神鬥伶倫玄素同時一僵,人界十六位傳說般存在之一,居然……死了?!
“三苗怎麼可能殺死柏皇?!”
“具體尚不知!”
大家沉默,死一般的寂靜,他們已經想到了,在聽到柏皇已死時候的瞬間,尤其神鬥,心潮翻湧。
“西王母不會再抵抗妖界了,是嗎?!”神鬥問道。
“嗯!”榆罔點了點頭。
“就算沒了柏皇,還有王族,還有很多人,難道眼睜睜地任由妖族大軍踐踏國土嗎?!”伶倫掙扎著問道,其實連他自己也沒有一點信心。
“西王母沒有柏皇,就象孤竹沒了四老祝融,日下沒了帝俊大羿,北戶沒了縉雲,而非中州,即使沒了劍聖赤將子輿,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不會讓妖界前進一步,”榆罔一字一句道,“所以現在,妖皇的目標就是中州,只要佔領中州,四極可平,人界也將永遠不再是人的世界!”
“妖皇會馬上進攻嗎?”神鬥問道。
王城,淨德王同樣問道。
岐山邨,俞跗問道。
北戶,吳將問道。
孤竹,白塔,吳回問道。
日下,甘淵宮,嫦娥問道。
泰山,一人高九尺,臉龐稜角分明,堅忍挺拔,右臂似比左臂略粗一些,最奇異的是兩隻眼睛,竟一黑一白,空若無物,又若深邃不見其底,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