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春末夏初,百年一見的滂沱大雨,二十幾天來正日夜不停的灌注在七色國王城裡外,王城外的良田千里早已是一片,所幸因建城時的遠見,將王城內地基刻意提高三尺,是以此刻仍能驚險的免受水漫之災。
即便如此,七色國王城眼下仍如同大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被大水吞沒的可能。
尤其是地處溝渠遍佈的流水黑市,家家戶戶門前都是水流湍急的滾滾洪流,稍一不慎就會連人帶屋的被衝到王城外的那片。
這些日子以來,流水黑市沒人能夠一夜好眠,每個商家都得日夜派人緊盯著門前水位,隨時準備爬上屋頂以避洪禍。
此時流水黑市負責管事的船屋裡,更是擠滿憂心忡忡的商戶,眾人不只七嘴八舌的哭訴著將近一個月未曾開張的窘境,更是憂心忡忡談論著如何躲過眼前的滅頂之災。
驚風堂掌櫃錢衛神神叨叨的說道“這下可怎麼是好?驚風堂價值幾千兩的寶貝都囤在這裡,現在運也運不出去,藏也沒地方可藏,這兩天要是再不見雨停,這一鋪子的心血就化為烏有了。”
貴寶號掌櫃周開濟不急不緩的說道“你就那麼點家當耽什麼心,我貴寶號光是櫃上的人參鹿茸就值上幾萬兩銀子,這要是泡在水裡,東家還不抽我的筋、扒我的皮!”
錢衛不以為然的說道“你貴寶號財大氣粗,砸個幾萬兩貨算什麼,我東家就這一門店的貨,沒了就得傾家蕩產,就連我也得帶著一家老小上街討飯去。”
一品軒掌櫃傅家梓說道“當年五哥不是早提醒過大家,別在這裡囤太多的貨,咱們流水黑市又不是雜貨鋪子,在這裡擺那麼多貨辦要做什麼?
更何況什麼叫黑市?就是買別的地方買不到的東西,賣別的地方不敢賣的東西!你看你們賣的都是什麼?不是南北雜貨就是水粉胭脂,難怪大家的生意是越來越難做。”
錢衛不屑的說道“你懂什麼?這流水黑市裡幾千個鋪子,大家賺了錢難道不花錢嗎?
我們不賣這些南北雜貨或水粉胭脂給大家,你兜裡那些銀兩能拿去哪花?難道拿出去讓外頭的人賺走嗎?這還不是為了咱們黑市的自己人,貨辦又好,價格又漂亮,你還能上那兒去找?”
傅家梓不悅的說道“流水黑市就是讓你們這些人搞得黑不黑,市不市的,現在還有當年流水黑市的樣子嗎?”
錢衛不服氣的說道“流水黑市是我姓錢的一個人搞成這樣嗎?就我一個人在這裡賣南北雜貨、水粉胭脂嗎?要不是該管事的個個都不管事,流水黑市能是今天這個樣子嗎?”
傅家梓繼續說道“沒人讓你賴在流水黑市不走,流水黑市一年才收你多少租金?
你賺得盆滿缽滿的時候,怎麼不抱怨五哥讓你賺太多錢?五哥現在不過遇上點事,你就淨拿著說嘴,真這麼不值,你滾就是,流水黑市攔你了嗎?
你睜開眼看看這外頭還有成千上萬的商家排著隊等著進流水黑市,過去五哥是看在老兄弟情面上,睜一眼閉一眼就算了,像你們這些只會吸自家兄弟骨血的商家,淨是丟流水黑市的臉。”
錢衛更為不悅的說道“流水黑市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跑腿打雜的下人說話?我在這流水黑市待了快二十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你說我吸自家兄弟的血,那你呢?你又有幾件拿得出手的買賣讓流水黑市長過臉?”
流水黑市四當家高強不耐煩這些商家在此喋喋不休,不高興地說道“你們現在是把我當死人嗎?沒看我就坐在這裡嗎?
怎麼了,這是在怪我收了大家的店租卻管不事?這一連下了快一個月大雨,是我讓老天爺下的嗎?”
錢衛本來也不過嘮叨兩句,哪知那傅家梓竟然糾纏著不放,自己就算有十個膽也不敢抱怨流水黑市。
現在連一向沉默寡言的四當家都開口說了重話,錢衛只好趕緊陪著笑臉說道“四當家您別介意,都是我嘴笨,您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雨一下都快三十天了,心裡難免發慌,您別跟我一般見識。”
高強怒氣未歇的說道“還有,你說別人是跑腿打雜的下人,那你呢?你就不是跑腿打雜的下人嗎?窩裡橫都很行,老天爺下雨怎們不見你吭聲?”
錢衛自知自己說錯話,急忙解釋“大家都知道我是有嘴無心,我們都是幫東家打工的下人,我…”
高強沒理會錢衛的嘴臉,接著又對傅家梓說道“還有,流水黑市誰來誰走是你可以決定的嗎?是以前五哥把你們慣壞的,還是現在被我給縱容的?每個人都能上來說上兩句,現在流水黑市是換你當家了嗎?”
傅家梓知道是自己失言,也是忙著跟高強陪著笑臉“我就是見不得有人拿著雞毛當令箭,一點小事就拿來喳喳呼呼,誰要是跟流水黑市急,跟各位當家的急,我就跟他急!”
高強正眼都不瞧一眼的說道“你看我急嗎?我都不急,你們急什麼?我擔著你們幾千個商家的死活,你們不過就那麼點家底,輪得倒你們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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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寶號掌櫃周開濟見場面不甚愉快,試著岔開話題說道“不急不急,大家都不急,不過就是下了幾天雨,權當多休息幾天罷了。
四當家您彆氣壞身子,我們都是做生意的粗人,一急就口不擇言,您就別跟他們認真了。”
這貴寶號掌櫃周開濟向來圓融周到,說的話也入得了高強的耳,此刻他出來幫錢衛和傅家梓緩頰,高強勉強看在他的面子上暫時不再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