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十臂熊頭霧獸有些發懵,他揮舞的拳頭停在半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多少年了,他已經活了不知多少年了,漫長的歲月中他遭遇過太多危險,有措不及防,有生死一線,有迷茫無知,也有痛苦哀嚎,可直到某一天,他跨過某個界限,成就現在的身軀後,就再也沒有什麼生命,敢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了。
哪怕是和他同級的存在,都不行。
可這一天,一隻讓他手指都能碾碎的小蟲子,居然向他揮出了刀。
這是多麼……難以想象啊!
下一秒,如同泥塑的十臂熊頭霧獸驟然動了,他停下了無效的攻擊,轉身大踏步離開,他的步伐急促而暴躁,踩踏著大地,帶來一連串的震盪。
然而,也就在那腳步聲即將消失在天際時,又是一聲恐怖的嘶鳴傳來,緊接著就是有一陣轟鳴的腳步聲震盪,那是天災霧獸在狂奔,彷彿在擂鼓,他以自身為鼓槌,以大地為鼓面,急速衝鋒,帶起地動山搖。
而他前進的方向,赫然是庇護所。
也不過數個呼吸,永恆的迷霧翻滾,好似海浪席捲,那十臂熊頭的恐怖霧獸就裹挾著無邊怒浪,硬生生的砸了過來。
這天災霧獸確實是憤怒到了極點,他居然不管不顧,想以自身龐大的身軀為戰錘,再輔以慣性,生生鑿開這庇護所的防護。
也就是這一刻,唐宅似乎都感受到了危險,那鑲在牆上的玉佛陀中,現世如來的雕塑活了過來,煌煌大日成了佛陀腦後的光輪。
他看著疾馳而來的十臂熊頭霧獸,臉上還帶著蔑視天下的悲苦,並伸出了一隻撐天般的手掌,迎著巨獸,拍出。
唐德沒什麼感覺,確切說金環破碎的一瞬,血色眼瞳出現時,他有了一瞬的失明,他能感受到外界的危機逼近,但剛剛斬碎膽怯懦弱的他,卻生死無懼。
他更相信,身在庇護所內,無論遭遇什麼危險,都會有庇護所為他駐守。
只是,這一瞬,他剛剛形成的血色兇瞳,映入了那如火山爆發一般狂奔而來的天災霧獸,那十臂兇瞳的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兇殘,也越來越清晰。
轟!
在難以形容的轟鳴震盪中,一股如雲爆彈炸裂的恐怖蘑菇雲升騰而起,氣浪翻滾,形成了一道向四面八方排開的高頻氣壓,橫掃一切阻礙,哪怕是庇護所的屏障在這一刻都如同石子落在水面,盪出一層層漣漪。
而十臂熊頭的霧獸則更是直接如太古神山一般壓下,庇護所的屏障硬生生的陷入一個巨大的凹坑,彷彿成了一層包裹著這恐怖霧獸的薄膜。
近了,真的近了!
這一次,十臂熊頭霧獸那堪比卡車的拳頭終於降臨在了唐德的頭頂,只需要輕輕一個下壓,哪怕有屏障庇護,都能將那隻令他討厭的蟲子,碾死。
可也就是這時,佛陀的一掌終於到了。
那可撐天踏地的巨手,從唐德身上掃過時,卻如同清風雅靜,毫無波瀾,只是印在了屏障上,那原本已經顯出疲態的屏障卻猶如繃緊的弓弦,驟然一震。
蹦!
一聲鏗鏘輕鳴,十臂熊頭霧獸感受到一股絕大的力道從屏障上湧來,哪怕他用盡力氣,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下壓的拳頭一點點離開那卑微的蟲子,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嘶吼……”
這一聲咆哮充滿了十臂熊頭霧獸的不甘和憤怒,但他再是不甘憤怒,仍舊無法阻止庇護所的屏障上傳來的可怕力道。以他的體型和噸位,居然都在這股力量下無可奈何的被彈飛了。
以十臂熊頭霧獸身軀的龐大,這一彈飛,灰白的彌天大霧居然被開出了一條翻卷的通道,帶著一層層排開的氣浪,消失在無盡深處。
許久許久之後,才有一聲震盪傳來,那似是恐怖的天災霧獸終於……落地了。
從始至終,唐德都沒動,雖身體繃緊,呼吸急促,但就是沒動,只是那恐怖霧獸被彈飛時,他卻覺得那霧獸的幻影撲入了他的眼中。
於是,他終於心滿意足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