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長街盡頭。
黑衣人慢條斯理的在腳下屍體的衣物上,擦乾淨劍上的血漬,再起身看向唐德時,他的氣質就變了,不在普通,不在平凡,只是那麼隨意的站著,就有種淵庭嶽峙的氣勢撲面而來。
帶著貓戲老鼠的隨意,黑衣人開口:“你只說對了一半,我今天為她而來,也為你而來。我的僱主要的是你們兩人的人頭,少一顆都算我失敗,所以,你可以反抗,但不要想著逃跑,因為那註定你會死的更快。”
黑衣人的話語平淡,彷彿在陳述者一個事實,但唐德卻聽得遍體生寒,他想到了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實習調令,想到了他和崔小希的分組,想到了這莫名其妙的夜班,甚至,有可能這一夜的何家滅門案,都有某些陰影在作祟。
這就是一個針對他們的局,一次不折不扣的陰謀,他們身在局中,一無所覺,而現在就是圖窮匕見的時刻。
只是,能悄無聲息的做出這些安排,能有這麼大的能量,將一切都掩蓋在合情合理的動機之下,背後的陰影才是真正的恐怖。
不過,唐德握緊了手中的刀,那堅實的金屬質感讓他的呼吸變得平穩起來,沿著神秘的‘三十六口吞炁術’調整呼吸節奏,他體內血液奔騰,煞炁流轉,刀意蠢蠢欲動。
他的驚懼消散,轉而一種勃發的氣勢醞釀在心頭,修煉至今,無論是勇者之門後的死亡體驗,還是庇護所內與霧獸的的決絕搏殺,又或是面對天災級十臂熊頭霧獸的咆哮,他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汗水和傷痛。
然而,這些付出,所謂幾何?
為的不就是面對陰謀詭計時,他可以一刀劈開。
為的不就是哪怕神佛相阻,他都可以一往無前,大道獨行。
穿越至今,生死之事他已經經歷了很多,又何懼再多?
身旁,崔小希的意識已經有些迷離,精緻的小臉因痛苦扭成一團,褪去了平時的冰冷淡漠,這時的她才展露出自己的本質——無論身份如何,她只是一位花季的小女生而已。
安撫下崔小希,唐德也起身,面對著黑衣人,他舉起了自己的刀,刀身筆直,直指黑衣人,肆虐的殺意毫無止境的釋放,一往無前的信念再次與他的刀身盪漾而出。
只是這豎刀一指,那刀尖處,已有氣流被切割,發出‘嗤嗤嗤嗤’的響聲,無形的刀芒居然割裂出一片虛空。
“想殺我,可以,只要你能勝了我手中的刀,我這顆大好頭顱,任你取摘。”
黑衣人的眼神不可察覺的凝了凝,繼而撫掌大笑:“好,好,好一身殺意,好一手刀法,好一個一往無前的刀意,你沒有成就銳士,但你這一身實力強橫的著實不像是銳士學徒。
不愧是唐崢的兒子,那些年,我被你父親壓得很慘,壓得我幾乎以為自己沒有出頭之日了,沒想到多年後,遇到他的兒子,居然還想壓我?
可惜了,可惜你沒有成長的機會了。所以,今天我就讓你認識到一點……不成銳士,終為螻蟻。”
三兩句話的言語交鋒,眼看著佔不到便宜,黑衣人終於不願拖延,那‘不成銳士,終為螻蟻’的聲音還在空氣中迴盪,他已經動了起來。
只見他手中短劍舞動,劍尖處青光閃爍,憑空長了一節,悠悠盪盪,幾道青色劍芒已然破空而出。
這才是銳士所劈出的真正劍芒,所過之處厲風呼嘯,嗚咽悲鳴,一道道白痕在半空中經久不散,遠不是風震澤那冒牌的空氣刃所能比較。
而緊隨著劍芒,黑衣人也動了,他的身形閃爍,彷彿憑空消失,又憑空出現,速度之快,匪夷所思。
唐德看不透眼前這人的實力,但從言語間,他不難得之對方是一位銳士。
那是所有銳士學徒夢寐以求的境界,跨過一步,即為超凡,可唐德仍舊不為所動,黑衣人動,他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