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孫府,唐德一個人邁步走在紅巖城的街道上,對著家的方向,前行。
雨後的紅巖城還有一點清新,夜風呼嘯,沒有冰寒的感覺,而是泛著一股柔和涼意,昏黃的路燈下,地面還是溼漉漉的,偶然間也還能看到細縫處的淤泥汙垢。
唐德低著頭,亦步亦趨,速度不快,卻很堅定。
這段時間在禁閉室內的生活,讓他適應了黑暗和寂靜,在這空蕩蕩的大街上獨自行走,卻反而讓他異常安寧。
不得不說,很多時候,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被囚禁了十多天,唐德感受到了自由的可貴;離開了老爺子,他感受到了家的溫暖;來到這個世界時間越來越久,他就越發感受到了自己的改變。
說不清是他融入了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默默的改變了他,反正,他越是順應這個世界的規則,距離曾經的自己越遠,說不上好壞,只是為了生存。
走過了幾條街,唐德已經接近了北市區,四周的道路也越來越偏僻,行人越發稀少。
一個轉身,唐德突然偏離了主路,走進一處小樹林中,這裡鬱鬱蔥蔥,樹木林立,有一條蜿蜒的小道通向深處。
唐德的速度加快,身形如風,他沿著小道奔行一段,四周再也不見人影時,才陡然駐足,緩緩轉身,目光掃過四方,高聲道:“無論你是誰,跟了我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唐德聲音在小樹林中迴盪,也就是這時,他的前方,一個人影陡然出現,這人影很奇特,若僅看他上半身,幾乎紋絲不動,整個人的前行如鬼魂飄蕩。
若僅看下半身,他似是踮著腳在走路,兩腿迅速交替,落地無聲,頻率極高,整個人也在高速接近。
大約在距離唐德三十步開外的樣子,這人影終於停了下來,操著一口嘶啞古怪的嗓音問:“你是怎麼發現我的?”
唐德歪著腦袋道:“你的殺意太明顯了,從孫府一直到這裡,我本來以為你是行動組人員,可後續卻發現你的殺意針對的就是我,甚至,這殺意應該是你刻意散發的,為的就是吸引我到此吧?
說說,你是孫府的供奉?還是其他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不錯,能這麼敏銳的感知我的殺意,像個真正的戰士,也不枉我此行辛苦。至於我是誰嗎?”這人影話語一頓,突然嘴角裂開,帶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我可不就是你苦苦尋找的兇手?”
說話間,這人影陡然伸手一甩,只見一道寒芒從他指尖飈射而出,速度奇快,但方向卻是偏差極大,居然從唐德的左邊,足足數米之外直接飛了出去。
唐德一愣,擺好的戰鬥姿勢都是一頓,這,這算個什麼狀況?
可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了身後有細微的雜聲傳來,掩蓋在樹林的沙沙風聲中,毫不起眼,但卻帶著如針刺一般的銳利襲來。
就這麼一個分神,唐德閃身躲開時已經有些晚了,只見一道寒芒擦著他的手臂劃過,帶出一串血花,插在了地上。
唐德半跪在地,手按著刀柄,狹刀呼之欲出,整個人已經繃緊如獵豹,可他卻沒率先發起進攻,而是看了看胳膊處的傷口。
傷口不深,但鮮血已經浸染了衣衫,他又瞅了瞅地面插著的如小劍一般的短匕,臉色不由難看了幾分:“寒光擲匕術,你是孫無妄的合作者,姚先定的老師,薛鐵?”
“答對了。就是我害你在訓導處的禁閉室內呆了這麼多天,也是我趁著你離開結果了李季的小命。
當然,姚先定的事情我得解釋一下,那只是他家老爺子給足了金元,重金聘請而已,我可不是他的老師,也沒那麼笨的徒弟。”似乎是因為不需要再偽裝了,薛鐵說話的聲音已經不在嘶啞,而是變成了渾厚的男聲:
“至於現在嘛,我更要用你的生命,你的刀,洗禮我的劍,我相信,殺了你,我會變得更強。”
唐德緩緩起身,他的一呼一吸開始變得有節奏,握刀的手一鬆一緊,極有規律,他已經開始認真了,他在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