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個怎樣的感覺?
這或許註定是一個無解的問題,因為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而人若是活著,那麼無論他面對何種危機,經歷何種參事,在生死間轉悠了多少糟,又有再多的感觸,仍舊算不得真正的死亡。
可唐德是‘幸運’的,在這個宅子,這房間內,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死亡——那是一種墜落,靈魂彷彿沉入了無底的深淵,在不住的墜落。
四周是無盡的冰冷和黑暗,失重,孤獨和恐懼侵擾著每一絲一縷的感知和神經,似是沒了身體的束縛,這些痛苦反而被放大了無數倍,以至於他痛苦的都不由蜷縮了起來。
時間彷彿定格在那一瞬,又彷彿被拉長到了億萬年,他不得不‘享受’死亡帶來的每一寸折磨,直到他的再一次……重生。
生死臺上,唐德的血液已經流乾,大腦已經停止波動,最後一絲的意識消散在風中,而大漢在享受著無數觀眾們的歡呼,彷彿百戰沙場歸來的勇士,獲得無數人的尊敬。
可下一秒,唐德又再次站在了生死臺上,活生生的,身著甲冑,手持長刀,體力全滿,唯有精神上仍舊飽受著死亡的壓抑和恐懼折磨。
對面,仍舊是那個兇狠的大漢緩緩登臺,四周仍舊是狂野歡呼的觀眾,於是,又一次搏殺對戰開始了,不論勝負,只分生死。
其實唐德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是真的死了,他也清楚這只是房間帶給他死亡的體驗,但生死間有大恐懼,哪怕他知道,可恐懼仍舊是恐懼,折磨仍舊是折磨。
而人,不在恐懼中消亡,就會在恐懼中爆發。
這一次,唐德赤紅著眼睛,暴躁的率先發起了攻擊,他前衝,奔行,手中長刀拖地,仍舊是以下而上的一次斜砍,火辣的陽光下,只見刀鋒掠空,劃過一道弧形,直接帶起肆虐的寒風刀芒。
大漢的反應也是極快,他手中長刀也是劈出一道弧光,和唐德的刀撞在一起,只見火星四濺,金屬交擊聲迴響四周,大漢因準備不足身形止不住後仰。
這一次,卻是他吃了些小虧,可大漢幾乎不帶停頓的順勢而為,身體旋轉,手中長刀藉著慣性的力量,再次劃過一道弧光,劈砍而來。
而唐德卻是因為用力過猛,身形止不住的晃了晃,等他再次起刀還擊時,卻是手中力道越來越弱。
這一戰,他雖然佔了先手,卻僅僅只接了九刀,就被抹了脖子。
於是,又是鮮血四濺,墜落,深淵,恐懼,黑暗,死亡,直到再一次……重生。
這第三戰,唐德嘗試的遊走逃亡,於逃亡中反擊,避過了十九刀,亡……
……
第七戰,唐德只攻不守,以命換命,以傷換傷,終於砍了對方一條胳膊,而這一次,他被對方暴怒分屍……
…………
一個小時後,房間中。
又是一次死亡之後,唐德驟然清醒,他本能的身體緊繃前衝,手中虛握,彷彿有長刀在手,欲要與大漢再分生死。
可看著四周散發著瑩瑩光芒的牆壁,他的身形終於頓住了,又迅速的瞥了一眼四周,確定已經脫離了那一處詭異的戰場後,他才忍不住跪倒在地。
唐德以手杵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的胸膛起伏如同風箱,衣服仍舊是進來時穿的衣服,沒有任何破損,但汗水已經浸溼了衣裳的每一處,貼在身上,異常難受。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勢,體能也還充足,唯有精神極為萎靡,似是享受了過多次‘死亡’的後遺症,他的腦袋隱隱有針扎一般的疼痛,不過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疼痛在迅速減弱。
大約三分鐘後,唐德終於緩了過來,他晃了晃腦袋,又自旁邊取來一枚最新購買,計時用的機械錶,確定了下時間後,就迅速起身,與浴室內簡單的沖洗一下,換上乾淨衣物,就出了唐宅。
當唐德再次將玉佛陀取下,整個唐宅迅速陷入了沉寂,他站在唐宅大門前,久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