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只有玉姿和紫橋在這兒,瓊瑤心想以往家庭成員中若是有人外出歸來,其餘成員都是一窩蜂似的出來迎接。又見二人今天這般面容,這副模樣,以前在家裡,看到的紫橋總是西裝革履,像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看到的母親總是新潮時尚,一點兒不亞於年輕人,如今的二人心力憔悴,形體枯槁,像是大病了一場似的。莫非家庭中遭遇了什麼變故,莫非爸爸、阿嬌、香雪都死了?他們母子二人跑到這深山老林來幹什麼?自己這些年來想盡各種辦法,生存下來,不就是為了與他們見上一面,看他們一眼,與他們說說話兒,聊一聊別後的思念,談一談自己這些年來的艱辛與驚險?如今,要是他們真的不在了,知心話兒該向誰訴?他們的面容、他們的言談舉止,也就成了永恆的記憶了。瓊瑤越想越後怕,心臟狂跳了起來。加之玉姿的欲言又止的話語,瓊瑤更加相信自己的預感了。可是,瓊瑤不想捅破那層窗戶紙,不想讓自己見到爸爸與姐妹的那個激動的場面頃刻之間灰飛煙滅,到嘴邊的話兒又咽下去了。
フ饈保這戶人家的主人郝明夫婦回來了,見自家院落的燈亮了起來,以為是虎人來光顧了,嚇得連連後退。後來又想,今天被虎人追來的事兒折騰了一天了,實在沒心思再逃跑了。郝明讓妻子汪瓊花在後邊等等,自己先回家看看再說。郝明小心翼翼地來到房屋的一側,探出半個腦袋,看到院子裡的人雖然哭哭啼啼,但語言卻能聽懂,面部也不像傳說中的虎人,又聽瓊瑤說三個臭皮匠的事兒,覺得有趣,叫上瓊花一起往院子裡走來。玉姿、紫橋、瓊瑤正在思忖如何告訴對方自己的所見所聞所經歷的事兒,耳邊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三位遠道而來的客人,你們可好?”大家立即把目光投過去,是一對夫婦,年齡約莫五十來歲,男的虎背熊腰,女的風韻猶存,衣著打扮既不時髦,也不落伍。紫橋忙迎上去,與二人問好,並說道:“這是我的母親,這是我的妹妹,我們一家三口,逃難到此地來了。已經斷糧斷炊好幾天了,能否給我們弄點兒吃的,我們已經餓得不行了。”郝明是很爽快,立即笑答:“好久沒有人到我這兒做客了,倒是寂寞得很。如今你們來了,我們兩口兒熱烈歡迎。沒有山珍海味,倒是有野味兒,沒有瓊漿玉液,只得以茶代酒了。老婆,快去把我昨日打到的兩隻野雞和一隻野兔拿出來,就和那些野菌一起燉了,讓他們一家子吃個飽。”瓊瑤說道:“這些天,我們只顧逃命,每個人身上臭氣熏天,怕把你們燻著了,還是先洗洗吧。”瓊花忙進屋準備了乾淨的衣物,郝明說道:“你們兩個在家洗,我陪這位帥哥到河裡去洗。”然後帶著紫橋下河洗澡去了。
デ硌去拉玉姿站起來,玉姿含淚道:“媽媽永遠站不起來了。”瓊瑤看著玉姿,很想追問個明白,卻又不想聽到噩耗,幾次欲言又止。想把玉姿抱起來,使出了渾身氣力,卻怎麼也抱不動。最後在瓊花的幫助下,連抬帶拖,把玉姿弄到了盥洗室。看來這戶人家家境殷實,盥洗室很大,洗澡設施樣樣齊全。瓊瑤脫去玉姿的衣褲,褲襠裡滿是大便,整個房間充滿了屎臭味兒。瓊瑤忙叫瓊花出去,以免燻著了。瓊花笑道:“人都會老的,都會生病的,沒事兒。”說罷與瓊瑤一齊動手,給玉姿洗了個舒舒服服的澡。玉姿看著瓊瑤、瓊花,感激的眼淚又流下來了。洗完澡後,兩人幫助玉姿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瓊花給大家做飯去了。瓊瑤把玉姿抱在懷裡,兩人先後睡去。在洗澡的路上,郝明很想問問紫橋是不是因為虎人的事兒才逃到這兒,紫橋也想問問郝明是否聽說過虎人的事兒,都怕問這事兒把對方給嚇著了,都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洗完澡後,郝明給瓊花當幫手去了,紫橋坐在沙發上也睡著了。又過了好一會兒,一股股濃郁的香味傳了過來,紫橋等人被這香味給誘惑醒了,不停地用鼻子嗅著,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ッ追瓜仁5俠戳耍紫橋用鼻子嗅了嗅,一邊兒搓著雙手,一邊笑道:“好香啊。”又對郝明夫婦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然後是一大缽的燉菜,裡面野兔肉摻合著野菌,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再就是一大盤野雞肉塊,摻合著稀疏的野菜,色香味俱全。最後就是一人一杯茶,黃澄澄的。紫橋恨不得把那湯缽端過來,一下子放到胃裡去。玉姿、瓊瑤也顧不了久別重逢的千言萬語、喜怒哀樂,就像是餓狼撲食似的大吃了起來。紫橋嫌筷子夾菜不過癮,忙把湯缽裡的湯勺拿來,把那兔肉的三分之二給玉姿、瓊瑤和自己分了,把盤子裡的雞肉塊的三分之二用筷子也給大家分了,餘下的留給郝明夫婦。紫橋往自己的碗裡又是吸氣又是呼氣,還不停地攪拌,狂嚼猛咽,一不留神噎著了,扭頭大咳了起來,嘴巴里的飯菜噴了出來,鼻孔裡鼻涕、米粒也跟著出來了,眼淚也流出來了。見紫橋這副吃相,郝明知道他們一定是餓極了,忙給紫橋遞去紙巾,笑道:“慢點兒,不要噎著了。”紫橋一邊擦臉,一邊笑道:“以前書上一說到雪中送炭,接受者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感激涕零,這回我倒是真真切切地體味了一回。”瓊花笑道:“慚愧得很,就是一口家常便飯,你們就將就著吃吧。”紫橋笑道:“這是我平生吃的最香最可口的一頓飯,若是這樣的美味也是尋常便飯,我恐怕要賴著不走了。”郝明笑道:“只不過你們現在餓極了,就是吃了糟糠,也覺得是山珍海味了。就像是《芋老人傳》裡的那個人,在落魄的時候吃了芋頭,就像是吃了山珍海味,而當他發跡了的時候,再吃那芋頭,便索然無味了。”紫橋忙站起來,拱手向郝明夫婦笑道:“是我低估了你們了,聽了你們的言語,才知你們非等閒之輩,失敬了,失敬了。男主人雖然不是鶴髮童顏,但從那高雅的舉止來看,倒像是一位具有仙風道骨的道長了。女主人,雖然沒有穿紫袍,坐蓮臺,但從那高雅的氣質來看,倒像是一位可親可敬的仙姑了。俗話說小隱隱於市,大隱隱於野,原來如此啊。”郝明笑道:“先生過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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