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遊太湖,明珠所受到的待遇與上回迥然不同!
西陵家的馬車親自接送,碼頭鋪著長長的紅絨地毯,兩旁站著年輕漂亮的僕佣們,激動的齊聲喊:“恭迎明珠郡主!”
明珠全身起了層雞皮:太過諂媚!
明華不放心她一人赴宴,陪她同來。見這陣仗皺眉道:“西陵族很會鑽營,難怪在蘇州混得如魚得水。”
西陵涵站在船頭,一身華美的錠藍色的長袍,黑色的披風迎風拂動。他面若冠玉、身姿挺拔,比之西陵玥硬拗出來的仙冷氣質,世家貴公子的風範更易令人心折。見到明珠,他雙眸一亮,快步迎上前行禮,風趣的道:“月前初逢,還稱‘月小姐’,今日再見便要稱一聲‘郡主殿下’了!”
明珠笑道:“陛下隆恩不敢推辭。西陵先生大可不必見外。”
西陵涵笑道:“恭敬不如從命!月小姐,月公子請!”
今日的船上換了種風格的裝飾,不若上回的樓船那般奢華,秀雅中隱隱透著高貴,一樣造價不菲。明珠心中頓生防備:西陵涵觀察入微,極擅揣摩人心!這般費力,所求必然不小!
船內,除了縣令吳大人外,並無其他的客人。四人坐在窗側,一邊賞著太湖風景,一邊聽明珠將京城之事娓娓道來。
吳縣令雖已知曉大致,仍不勝唏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
西陵涵舉杯敬明珠:“月小姐之才,在下佩服。自飲一杯!”他學識淵博,頗為健談,明珠與明華倒也聽得津津有味,明珠不知不覺就多飲了幾杯,終於略覺頭暈,笑道:“這酒入口綿軟,後勁倒足!”
紅玉扶著小姐:“西陵先生,可有房間讓小姐醒醒酒?”
西陵笑道:“自是備好的。”他喚道,“青雪!你送月小姐去客房歇息。”
一身淺粉色裙衫的紀氏垂頭而出,低聲道:“郡主,請跟妾身來。”
明珠昏昏沉沉,跟著紀氏進了客房。紀氏手腳伶俐,鋪好軟榻服侍明珠躺下,又倒了醒酒茶給她。明珠淺淺喝了幾口,連聲道:“多謝夫人!”
紀氏身子微顫,低下頭,眼上似漫上一層水霧:“妾身不敢當郡主一聲‘夫人’!”
酒勁實在太大,明珠迷迷糊糊也沒聽清楚她的話,只睡了過去。等醒來時,卻見紀氏還立在自己的榻側,連位置也沒動過。登時大驚,責怪紅玉道:“你怎能讓夫人這般候著?”
紅玉無奈的攤手:“小姐,我勸過她了,她不肯聽啊!一口一個妾身的!還說伺候您是應該的!”
明珠揉著額頭,心底湧上股怪異感。她打量紀氏,這身打扮與優雅嫻靜的氣質,分明是大家閨秀、正室夫人的模樣,為何在她面前這般做低伏小?就算自己有個郡主的身份,也不至於卑賤至此吧!
她疑惑的問:“你不是西陵涵的夫人?”
紀氏被明珠的話猛地觸到了傷處,止不住的淚盈於眶,哽咽道:“妾、妾身不是——”
明珠一頭霧水,手足無措的問:“怎麼就哭起來了?我沒說什麼呀——”
紀氏忙擦了眼淚,欣慰的道:“相公說得不錯,郡主果然是好相處的人。我、我也就放心了!”
明珠面色一變。她若還聽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便可直接跳太湖了!心底不由勃然大怒:好個西陵涵,虧她還當他是君子,竟敢起這等齷蹉的心思!貶妻為妾,娶她進門?!他哪來的狗屁自信?!
然而紀氏也是個可憐人,明珠不欲為難她,強忍怒火,微笑道:“是啊。我本就不是什麼凶神惡煞。”她看向窗外的湖景,嘆道,“太湖風景真美!可惜今日穆九未來,不能陪我一同欣賞這般好的景緻。”
紀氏驚詫的抬頭問:“穆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