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順被明珠剛才一番動作弄得有點心神不定:什麼點蚌生珠,他信了才有鬼!更何況——他瞧了眼周寶宏,嘴角一扯,露出一口難看的黃牙。
“那就先開我的蚌吧!我猜這裡的珠子寸許大,色白圓無瑕,伴霞光。”
點珠閣的開蚌師傅竟也是兩個相貌姣好的年輕男女,少年穿著袍底繪有海藍波濤紋的青色長袍,清瘦不失俊秀。少女穿著豔粉色束袖襦裙,小腰細若柳枝,玉臂半露,素手纖纖。
肖順自是挑了女師傅替他開蚌。一邊怪聲怪氣的吟道:“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素手破新蚌!”
明珠恨不得捂上耳朵!野猴般一臉猥瑣的人攥改吟頌周邦彥大才子的詩,還自命風流,慘不忍睹!
少女雖然年輕,但手上功夫卻不差。因這枚白蝶貝實在碩大,她估算了一番力道後,銀刀力入蚌內,喀喀喀三聲連響,蚌殼大開。
現場頓時寂靜無聲。
所有人的眼神都焦灼在這枚蚌殼內一點突起處。
肖順大笑著伸手挖出一枚滾圓晶亮的大珠:“瞧見沒!珍珠!大珍珠!恐怕還是枚鐺珠呢!”
望著這枚足有一寸大小,瑩白似雪霞光並繞的圓潤珍珠,眾人倒抽一口涼氣:“望斷池!不愧是望斷池的珠蚌!”
明珠也目露驚讚之色的凝視這枚珍珠:與玲瓏灣相比,望斷池的珍珠色澤猶為鮮妍,珠光更甚一籌!難怪有說道:望斷池的珍珠不易退色,歷久彌新。按這顆珠子的品質,若是好好保養,傳個百年不成問題。
少女將珠子擦拭乾淨後輕置於秤上,道:“珍珠大一寸,重五點八克。珠體白色。伴色銀光,霓彩為霞色。上品珍珠一枚!”
回過神的諸人紛紛將目光轉向明珠:雖然不是鐺珠,但也是上品珠中的極品了!除非開出極品的鐺珠,否則,明珠這一局必敗啊!
蕭振林微露憂容。
歐陽博卻心思百轉:他自是希望她能贏的。但明珠名聲太過,又令他頗為不甘。
謝逸云為家事煩擾,倒並不怎麼在乎明珠的輸贏。
“月大小姐。請吧!”肖順手臂一伸,欲學人做君子樣,卻更顯不倫不類。
明珠卻施施然的提著一隻裝滿水的水壺,不緊不慢的替硨磲清洗起外殼來。一邊沖洗蚌殼,一邊扯去蚌上的海草、泥漿。尤其是寬而翹起的大鱗片內,滿是砂石海藻。
臺下諸人面面相覷。
“明珠在做什麼?”明華見狀一頭霧水。“不會自暴自棄了吧?”
向寧苦笑:“我也不知。但是,你妹妹從來不做無用之事。”
蕭、謝、歐陽三人已在明珠出戰時步出雅間,立在採珠臺下觀戰。此時也是相顧茫然。
肖順哈了聲,敲了敲身邊的桌子道:“月大小姐,你就算幫它洗得再幹淨,也洗不出一顆珍珠來啊——”話音剛落,他的喉嚨突然被掐住般,喉結滾了一滾,目瞪口呆的、眼睜睜的瞧著明珠,從一片清洗乾淨的鱗片內,取出一隻大如男子拳頭的黑蝶貝。
噗!
在臺下悠然喝著茶的周寶宏當即噴出一口茶水。喃喃道:“這個——這個——”
“哈!”明華興奮的跺腳,“蚌裡藏蚌!!”
向寧鬆了口氣,笑道:“明珠慧眼如炬!”
隔壁的房間內,也傳出幾聲驚讚聲!
蕭振林淡淡一笑:他是白為明珠擔了半天的心了。
歐陽博目光戀戀不捨的在明珠臉上徘徊不去。
謝逸雲卻莫名的想起了阿九。不知為何,總覺得月明珠與阿九有些相似之處。是他們擁有同樣的自信?同樣驚人的能力?還是總能在絕境求生不棄不離的堅忍毅力?
臺下早就嘩的聲如開了水的壺,沸騰起來。
“月大小姐就是月大小姐!就算今日沒開出珠子來。我也服了!”
“心悅誠服,心悅誠服啊!”
肖順嚥了口口水道:“就算這個——硨磲裡藏著一個珠蚌。但是還沒開呢,你們等著瞧!這隻黑蝶貝——”嗯。這隻黑蝶貝並不大,又在泥藻中藏身,外觀著實猜不透內裡如何,但明珠的本事已令他暗生畏懼:誰能知道這隻鱗硨磲的鱗片裡竟然還藏了一隻蚌呢?於是臨時改口道,“我看出不了什麼好珠子!”
明珠連眼風也沒給他。將貝遞給身邊的開蚌師傅道:“黑圓珍珠,色澤偏藍。六分大小。”
周寶宏睜大眼驚道:“竟然是黑珍珠麼?”
肖順嘿嘿乾笑兩聲:“哪來那麼多黑珍珠!”不安的瞅了眼黑蝶貝。又向周寶宏投去詢問的一瞥。
周寶宏暗暗搖頭。不可。今日三大氏族嫡支都在現場。月明珠又是眼銳如鷹。萬一被他們發現,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