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城內的謝家家主,有些焦頭爛額。
謝曉軒臉色陰沉。謝逸雲雖閒雅依舊,但內心焦慮已生。
“真以為靠上了公主府這棵大樹,就後顧無憂萬事大吉了?!”謝曉軒狠狠敲了桌子。原本封殺月家的計劃,在這次月家貝殼燈出盡風頭之後,無疾而終。
三大氏族在業內再有勢力,也不能太得罪供貨商!何況這些人眼尖耳利,風向探得賊清。一見月家得了公主府垂青,立即表示:要解除對月家的禁售令。謝逸雲也知此事不能強求。於是,月向寧再逛海市時,頓時感覺到了春天般的溫暖!
最令謝曉軒煩憂的,另有其事。
自月家大批購進貝殼之後,歐陽家緊隨其後,竟也購入了大量硨磲殼!
歐陽家辦這事時也沒偷偷摸摸,似乎並不在意被人知曉。實際上,因為硨磲內殼如玉晶瑩潤澤的質地,本就是做飾品的材料之一,刻磨成的手串和小像,外觀幾乎與白玉完全相同。但價格又便宜許多,所以硨磲飾品的生意,有不少人家在做。歐陽家也不例外。
壞就壞在歐陽家太貪心!
三大氏族的家主是什麼樣的人?一點的異常情況就能令他們抽絲剝繭的探出真相。歐陽家的進貨量若不是那般大得驚人,也不會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但他們太過貪心!這倒不是歐陽德的主意,而是他兒子歐陽彥辦得蠢事。他想到的是:貝雕一旦問世,品質上好的硨磲必然會成為緊俏之物!他想連著原材料的錢一起賺足!等歐陽德發現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太遲!蕭謝兩家回顧了一番歐陽近期的動態,立即探出究竟:歐陽博曾與月明珠巧遇東山寺!之後歐陽家才大舉購入硨磲!
東山寺的事兒也不難查。謝逸雲從自家在雲深書院讀書的侄子那兒一問即知。蕭家有蕭六,蕭老太太對明珠作的詩及貝雕的創意大為讚賞,更覺此女不俗。倒是蕭六悶悶不樂的道:“誰知歐陽家這麼狠,也不讓我賺些零花錢!”
謝逸雲對父苦笑:“誰能想到月明珠竟然這麼大方!”心中不禁有幾分悔意。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好好攏絡她,祖父本就賞識她,說不定,那貝雕之技,就是謝家的了!
“月明珠這般做,一是討好歐陽家,二來也是告訴其他人:她月家有得是本事。但絕不會獨佔市場,有財大家一起發,有錢大夥兒一塊賺!嘖嘖!”謝逸雲瞧著父親難看至極的臉色,沉聲道,“事到如今,要麼將月家一擼到底令他們再無翻身的期望。要麼謝家放低身價,與他重修舊好。”
月家的問題不在於一個月明珠。要動手,就得把月家父女三人一起解決。這可不好辦!謝曉軒煩擾的揮手道:“你讓我再想想!”
十日之期眼看將至,明珠收到了紅玉帶來的口信。
“沈公子說,為防萬一,請小姐不要赴宴!”沈安和得知母親的賞珠宴竟請了明珠後,一陣心悸,即痛苦又煩惱:怎麼母親就不能安分些!
想要提點英氏,英氏卻不容分說的道:“我滿心好意,想與月家重修舊好。我兒莫要胡思亂想!”
沈安和瞧著親孃一臉志在必得之意,心中暗寒:她是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只能傳話給明珠:千萬莫來赴宴。
明珠哂笑:“我若不去,沈夫人必安排了車馬前來接我。”沈夫人自認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怎會輕易放過她?!
到了賞珠宴那日,明珠一早起床,沐浴梳洗,除錯妝容。今日她不張揚一番可對不起沈府這場大戲的主角之位!
著意讓紅玉替她梳了個華美的飛天髻,三股發鬟娥娜多姿,一整套金絲鑲粉紅碧璽綴珍珠的頭飾,細長的珠鍊墜著枚水滴狀的碧璽垂在額間,兩側垂下珍珠並金線流蘇。配上華美的煙紫色抹胸襦裙外罩精繡萬字文的披帛,又親自動手淡掃娥眉,輕點朱唇,前世流行的咬唇妝看呆了紅玉:嗚,真想咬上一口怎麼辦?
至於明嵐,原本是下定決心絕不去湊這個熱鬧的,可事到臨頭,她卻猶豫起來:萬一姐姐真著了那個老妖婆的道,壞了名聲,她也討不到好!有自個兒在,好歹還能多雙眼睛盯著些!這樣一想,她不顧林氏的勸阻,執意要同明珠一同赴宴。
明珠見明嵐粉衣嬌嫩,俏麗有餘沉穩不足,便從自己的妝臺裡取出一枝纏絲玫瑰花釵綴在她雙螺髻底部之間。這花釵的玫瑰花有盛開有花苞,皆是由粉色玉髓琢成,幾顆剔透的小水晶作露珠恰到好處的點綴了花葉,明嵐一見之下,眉間忍不住一蹙:“姐姐何時做的新物件?
明珠微笑道:“這花釵是蕭六帶與我的。”
明嵐釋然,笑道:“她與姐姐真好!”
明珠嗯了聲,又取了枚白色的香丸放入她的荷包內,這才牽了她的手一同上了馬車。
明嵐聞到一股清冷的香味,頓覺精神一振:“姐姐這香丸製得好!”
“若是覺得頭暈腦脹,嗅它即可。”
明嵐自然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