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客氣的還禮道:“不敢。在下姓月名向寧。合浦人氏。”隨即看了眼少女道,“長女明珠。”
賈老爺哦的聲擼著鬍子道:“月明珠啊——”剎時呆若木雞,眨了眨眼睛高聲反問,“月明珠?!”
賈老爺繃緊的面孔慢慢放鬆,眼底的焦距也回了神。微翹的鬍子輕輕顫抖,深呼氣:“原來是玲瓏灣鬥珠魁首月明珠月小姐!賈某今日原是在班門弄斧。輸得不冤,著實不冤。”
他之前滿腹的怨惱在乍聽姑娘的名字時,剎時消退無蹤。之前他對坊間將這位姑娘傳得神乎其技、點蚌即能生珠的本事頗有些不以為然,但今日對鬥三局,賈老爺心悅誠服且心情微妙:至少,他還贏了月明珠一局呢!
這麼一想,賈老爺臉上的笑容便滋潤許多。真心實意的道:“早知是月小姐親臨蓮華居,賈某人可沒膽子與小姐鬥珠。”
明珠含笑還禮:“賈老爺謬讚。”
月向寧面有欽佩的道:“明珠你不知曉,賈老爺是成化二十年間的進士呢。”
賈老爺當即笑容得更深“月先生竟記得賈某,賈某深感榮幸。”月向寧好歹在宮裡呆了十五年,又能全身而退。雖然背靠哪棵大樹他尚不清楚,但他即然能和月家搞好關係就絕不會得罪月家。
向寧對明珠道:“賈老爺不過而立便中進士,是本地學子之楷模,深受敬重。”
花花轎子大家抬,賈老爺自是連聲不敢不敢。月家這般識趣,又有月明珠這樣的女兒,將來前程不知如何呢。賈老爺當即笑道:“我們兩家可謂不鬥不相識啊!三日後,是賈某納妾之喜日。月先生若不嫌棄,可否賞光來寒舍小酌一番?”
明珠瞧了他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狡黠。
“如此喜事,怎敢不至?”向寧的笑容怎麼看都顯得那般真心實意,“不知是哪家小姐,有這般福分?”
賈老爺搓著手道:“月小姐應該認識。聽說她在玲瓏灣的鬥珠中與月小姐曾狹路相逢。”
誰知他話音剛落,對面的父女兩人面色皆是大變:“貝娘?!”
賈老爺不明所以,點頭道:“正是貝娘,在下已經送了財禮——”
“可是,貝娘早已賣身於我月家——”向寧滿面震驚。“連賣身契都已經簽了——”
賈老爺彷彿被針刺了屁股,差些跳起來:“你說什麼?!”
向寧皺眉:“貝娘是採珠女,屬賤藉。為謀出路,她在鬥珠賽後便賣身與我女兒明珠。賈老爺若是不信,可去寒舍看下身契。”
明珠早讓貝孃的妹妹拿著寫好的身契讓貝娘自行決定:賣身為奴還是做人小妾,由她選擇。
貝娘也乾脆,更是個明白人。明珠此舉雖然頗有點兒趁人之危借火打劫的味道,可貝娘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跟著月明珠,哪怕就是個奴婢也比做人小妾強百倍!她二話不說咬破指頭按了指印。
明珠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道:“難怪她歸去這麼久都沒回來。原來竟然——”
賈老爺聽得臉色鐵青。其實他看中貝娘及其識蚌的本事已久,可惜之前種種圖謀皆未能得逞。待聽說她在鬥珠賽上聲名雀起後,再不敢浪費時間,許下天大的好處才讓她父母同意將貝娘送他為妾。誰知月家父女卻告訴他:貝娘之前就已經賣身給他們了?
事可忍孰不可忍!賈老爺他思量了一會,很快做了決定。
他客氣的道:“就算貝娘賣身與你,但她父母也已將她許我為妾也收了財禮。可見貝娘賣身之事她父母並不知曉。這事怪不得你我。如今即已成了一女二嫁的情形,我們兩家也切勿為此傷了和氣。不如好好談談,和平解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