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雲端走之前又深深地看了周瀛兒一眼,但瀛兒的目光卻懶懶散散地落在床頭的花上。
待到父母走了,樊曉敏的聲音也顫了:
“這花,好看嗎?”
樊曉敏受傷後住在涼爽乾淨的病房中,有父母的照顧,又有花香盈室;周瀛兒在陰溼的地下研究所被關了三年,只有同病相憐之人互相依偎,每日都是你死我活、皮開肉綻……
周瀛兒察覺到自己的心緒飄遠了,就把手伸進花束中,拎出趴在裡面的角角,痞痞地笑道:
“我在看它……”
樊曉敏看到這瑩白的節肢動物,六七條腿,還有藍色的小眼,突然離自己這麼近,嚇得就要往旁邊躲閃,忘了自己手腳都上了石膏。
她身體一半在床上,一半懸空,頭上留下了汗珠,卻怎麼使勁兒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
“把我扶起來!”
周瀛兒捻起一朵紅色花瓣,閉眼嗅嗅。
繁花配美人,優雅不可方物,自成一幅名畫般,淡然恬靜。
“周瀛兒,把我扶起來!”
周瀛兒微不可查地皺皺眉,似是膩了這片花瓣,就扔到一邊,又拈起一瓣橘黃的。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周瀛兒很快解析出來了幾個人,甚至根據腳步輕重和頻率判斷出了他們的身份。
一片花瓣的香味是恰到好處的,多了味道就雜了……
樊曉敏看到房門的幾個人後,之前憤怒的嘶吼就化成了楚楚可憐的哀求:
“麻煩你們,誰能扶我一下……”
周瀛兒目光倏忽凌厲,右手猛地打向床前的花束。
本來捆綁結實的一捧花被打散了,各色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將一襲紅裙的周瀛兒籠罩其中,如同花中仙子般嫵媚勾人。
付騰快走著要去扶起樊曉敏來,但看到眼前這一幕時,愣是停下腳步,只得駐足觀賞。
花瓣是輕的,飄揚在周瀛兒四周;粗硬的綠色花莖是重的,慣性大,飛得遠,砸在樊曉敏健全的右臂上,讓白嫩的肌膚被刺劃出幾道血痕。
譚鑫還是一群人中最先反應過來的,走過去把搖搖欲墜的樊曉敏扶回原位。
樊曉敏左臂被石膏固定著,也無法去安撫自己右臂的劃傷,只能不情不願地擠出一句:
“謝謝班長。”
譚鑫就笑著點點頭,然後看向正在和一隻白色蜘蛛大眼瞪小眼的周瀛兒。
還是這副怪脾氣。
樊曉敏的同桌劉泉是衛生委員,跟著班長譚鑫和心理委員付騰他們一起來的。
她忍不住對著周瀛兒嘟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