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生,我……”
何洛希一看見女人那張乾癟且愁苦的臉,眉頭便微微皺起,隨口“嗯”了一聲,轉身走向自己的辦公桌。
與之前的靠著這位駱女士落座不一樣,何洛希這次選擇在她對面的旋轉椅上坐下。
問詢的位置改變成面對面的對立狀態,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進來的駱女士,手足無措的焦慮情況,看起來似乎比上次要更嚴重一些。
“坐吧。”
何洛希伸手,指了指對面的那把木椅,示意她坐過來。
今天的何洛希,對於這位駱女士的一舉一動,明顯帶著更加強烈的戒備心,從她領著那隻價值不菲的限量版奢飾品包包進門開始,何洛希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手上的動作,以防她又跟上次一樣,在何洛希的辦公桌底下,放置最不應該存在的竊聽器。
手肘搭在辦公桌的邊緣,雙手的手指交疊在面前,意味著今天的問詢正式開始。
“在問詢之前,我需要駱女士您絕對的信任,所以——”
“可以請您,像我這樣,將您的雙手,全都放在桌面上,能做到嗎?”
何洛希的眼神,何洛希說話時吐字的氣息,甚至包括眨眼睛頻率,都讓這位駱女士,找不到任何想要拒絕她的理由。
“哦,好……”
即使駱可歆已經很盡力地將她表現出的侷促壓制,但絲毫逃不過何洛希的眼睛。
她的手在桌下襬弄了一陣,才帶著一手因緊張沁出的汗液,咬著下嘴唇,尷尬地擺出跟何洛希差不多的動作,將手掌緩緩地置於桌上。
“駱女士,這段時間您的所見所聞和經歷的事情,能跟我說說嗎?”
駱可歆對於何洛希開門見山丟擲的疑問,有些躲閃,下意識地用手指往下拉著袖子,似乎想要遮擋什麼。
而何洛希的視線,也隨著她的動作行徑的變化,而移動過去。
作為駱可歆的諮詢師,何洛希還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的目的,將腦袋向左偏過去一些角度,輕聲問她:
“您是有哪裡不舒服的嗎,如果有身體不適的情況,我可以幫您叫醫生。”
何洛希抬手就要去撥通座機電話,但駱可歆彷彿如臨大敵,立刻擺擺手,身子也不自覺地往後退,儼然一副自我防禦的狀態。
“不不不,不用了何醫生,我,我……很好,沒事。”
然而,駱可歆擺動雙手的瞬間,何洛希還是看見了駱可歆胳膊上一大塊青紫的壓痕。
何洛希沒有任何的猶豫,直接握住了駱可歆的胳膊,站起身握著腰,湊到她的跟前,眉頭微蹙,一臉嚴肅的神情。
“告訴我,這是怎麼傷的?”
何洛希的眼神裡,帶著不容拒絕的堅定,而駱可歆卻依舊是那副唯唯諾諾害怕的模樣,說話的聲音裡,帶著明顯的哭腔。
“何醫生,求求你,算我求你,不要再問了好不好?”
何洛希應聲鬆開手,坐回原來的位子上,抬眼看向的目光中,清冷,空洞,沒有溫度。
“呵,我明白了。”
何洛希輕笑一聲,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
“需要律師嗎,我有天海市最好的資源。”
何洛希的手掌,再次落在一旁的座機聽筒上,望著駱可歆的眼中,忽然充斥著些許同情,而也只有這種時候,何洛希才會感受到,她的那位金牌律師的父親,也並不是一無是處。
駱可歆的聲音都在顫抖,放著手提包的雙腿,都開始條件反射地抖動著,促使她穿著的那雙中跟皮鞋的鞋跟,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嗒嗒嗒”的響聲。
“是你丈夫做的嗎?”
何洛希的手指,指向胳膊上又一道淤青,她仔細打量著駱可歆那張憔悴到連粉底液都遮不住的臉龐,這才注意到,駱可歆的額頭上,也有一處拼命想要遮蓋住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