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向生不耐煩地皺起眉頭,只瞥了一眼四分五裂的螢幕上,那一明一暗閃爍著的號碼,直接按下鎖屏鍵,任由那電話繼續響個不停。
“不接嗎?”
何洛希以為又是昨天那個打電話過來的男人,於是神色略有些不自然的,慌張地小聲問道。
“不接。”
吳向生的聲音冷冷的,環顧著四周越下越大的雨,拍了拍輪椅的扶手,低聲說道:
“回去吧,雨大了。”
何洛希低頭,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推著吳向生回到了病房,她看著吳向生搭在床尾還沒有換上的乾淨褲子,於是將它在吳向生面前展開,使勁兒地抖了抖,在天花板日光燈的照射下,無數粉塵在肉眼來看,瞬間清晰可見。
“何洛希,你知道丁達爾效應嗎?”
何洛希應聲偏過頭,停下手上的動作,怔怔地望著吳向生,爾後聲音輕到如同一片羽毛,落在誰的心間,悄無聲息的。
“網上不是有句很有名的話說,'當丁達爾效應出現的時候,光便有了形狀。',但我倒是覺得——”
“如果沒有光的話,再多的效應都無法名狀,光才是一切萬物的引導者,我說是吧,吳向生?”
頭頂的日光燈,不斷傾瀉而下的光束,映照在何洛希的頭頂,她的周圍緩慢漂浮著的煙塵,彷彿包裹了一層薄薄的光暈,在自然界的神奇現象中,熠熠生輝。
“吳向生?”
何洛希瞧著吳向生持續沒有變化的呆愣眼神,張開五指,在吳向生的眼前揮了揮。
但吳向生卻沒有從這如夢似幻的場景中甦醒過來,但隨著突然跳了的電閘,病房中應聲熄滅的光線,才將吳向生勉勉強強地拉回了現實。
“燈滅了。”
何洛希有些無措地指了指頭頂,又指了指門外,而隔壁床步伐穩健的老爺子,已經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衝到外面去找護士了。
吳向生輕輕點了點頭,手指壓著輪椅的手推圈,坐在輪椅上十分熟練地便移動到了病房門口。
“何洛希,幫我開一下門,我出去看看。”
緊跟在吳向生身後的何洛希,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看他這輕車熟路轉動輪椅的樣子,好像曾經用過似的。
“你以前也傷過腿啊?”
何洛希一邊推開門,一邊裝作不經意地問著吳向生。
吳向生正在調整輪椅方向的手,猛然一頓,還沒開口解釋,何洛希又輕飄飄地跟上一句:
“或者說……你身邊的人,以前用過輪椅?”
吳向生反扣著手推圈的指尖用力到開始泛白,但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辯解的話,只是默默地伸長了脖子,調整著更合適的姿勢,自己推著輪椅,來到了走廊上。
突然的斷電,讓科室的執行陷入了短暫的混亂當中,房間跟走廊上應急燈沒有溫度的冷光,照在吳向生的臉上,慘白一片。
站在吳向生身後不過兩步遠的何洛希,卻在他低眸的某個瞬間,讀出了吳向生身體裡潛藏著,且揮之不去的破碎感。
彷彿,手指輕輕一捻,就會煙消雲散,化成一陣風飄走似的。
吵吵嚷嚷的三分鐘後,急診外科的燈光再次亮起,只是驀然明亮的世界,卻刺激的眼睛無法正常睜開。
“吳向生,燈亮了,我們……回去吧。”
但吳向生的手指無力地搭在輪椅上,遲遲沒有返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