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駕欽差的官兵都被衍空留在了府衙,他自恃武力,輕裝簡從,只帶一名心腹弟子前往。
顯然並沒有把名滿兩湖、威震江浙的青袍怪客放在心上。
兩人騎著快馬,在宵禁的街道之上縱馬馳騁,巡邏的兵丁本來想攔截的,但一看衍空胸前那豹補服,立即在道路兩旁大禮參拜。
噠噠噠……
當馬蹄聲遠去之後,兩名巡邏的兵丁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後方才起身。
豹補服,三品武官,杭州知府好像才四品,或許是出大事了。
而且好像上峰傳令,今晚取消巡邏,不僅如此,就連打更的也取消了。
……
本來明月高懸,繁星點綴,但突然有一小塊兒的墨色雲彩自角邊出現,逐漸蠶食,慢慢的遮蔽蒼穹,月光、星光皆消失不見。
再觀此時的天空,厚重如山、幽暗深沉,黎明前的黑暗,暴風雨前的寧靜不外如是。
夜黑風高,殺人正當時!
“駕駕駕……”
漆黑陰暗的天幕之下,自長街上傳來沉悶的馬蹄聲,蹄疾步快,那聲音在這寂靜夜裡,響徹城南,彷彿每一步都能踏碎長街青石,與這幽深的夜相當益彰。
“吁吁籲……”
經過一路的奔波,衍空和尚終於來到了城南,至於他的心腹弟子,早就被他甩的遠遠的。
衍空和尚勒馬驟停,整條大街靜謐無聲,氣氛也越發的沉悶、壓抑,昭示著不詳,他心中一沉。
座下良駒碩大的鼻孔不斷喘著粗氣,眼睛當中更是充滿了血紅,四蹄來回走動,狂躁不安,甚至有幾次想要把衍空和尚掀下去。
“哼,畜生!”衍空和尚低聲喝罵道,不知是在罵馬,還是以此來穩定心神。
“萬物皆有靈,趨利避害乃萬物的本能,就算是畜生也不例外,更何況焉知沐猴而冠的人能比過畜生?”一道略帶諷刺的聲音響起,這道聲音似有似無,彷彿是從四面八方傳來。
衍空和尚聞言,根本就來不及思索話語中對他的嘲諷,因為以他的功力竟然沒有發現說話之人。
雖然他面如止水,但心中卻驚恐萬分,這讓衍空和尚額頭上出現密密麻麻的汗珠。
“藏頭露尾的鼠輩,有種出來說話。”衍空和尚收懾心神,大喝呵斥道。
“好,如你所願。”
話音剛落,牆頭之上出現了一個一襲青袍,頭戴關公面具的身影,這道身影雖稚嫩而瘦弱,狹長而細小,但其混元如一、淵亭嶽峙的氣度,與這長街夜色融為一體,遙相呼應之下,映在衍空和尚的眼中,卻有威壓蒼穹、鋪天蓋地之勢,給予他一種恐怖如斯、不可力敵、難以言表的震撼。
衍空和尚面罩寒意,目光一閃的說道:“青袍怪客?”
“不錯,正是我,你不就是為我而來的嗎?現如今我的大好頭顱就在此,敢問你何時來取?”鄭強揹負雙手,悠然的說道,渾然沒有大戰之前的緊張。
鄭強如此小覷於他,衍空和尚也不動怒,實在是他知曉此人是他平生之勁敵,憤怒本質上是技不如人的自責與痛苦。
但此時鄭強居高而臨下,氣勢已成,圓潤如意,衍空和尚落在下風,於是他心中一動,翻身下馬,朝前踏出一步,語氣低沉的說道:“閣下縱橫兩湖,名滿江浙,為何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