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點一到,鎮子中心最寬的河道兩岸同時開啟了燈帶。
河中央停泊的首船裝飾成龍頭模樣,身後船船相連,蜿蜒出龍身。
龍頭穿橋過洞,向著白漁的方向行駛過來。
龍首高昂,龍角崢嶸,兩隻龍眼炯炯有神,白漁忘了嚼糖,望著游龍心馳神往。
葉飛光像個很會帶孩子的爸爸,她動作一停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輕顛顛她:“天上並不如人間有趣。”
白漁嘟起嘴:“你怎知道?你又不曾上過天?”
葉飛光不接話。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升上副司之後,他時常上天入地開會巡查。
天庭仙宮,地府幽冥,何似在人間。
長龍在水面迤邐,岸上的遊燈隊伍舉著大大小小的紅鯉綠鯉燈序列,魚身的彩畫鱗片投影在白牆黑水上,照得白牆黑水也光彩一片。
魚燈追著龍頭,遊客又追著魚燈,一路跟到入河處的大拱橋上。
長龍入湖,遠處河山剎時亮燈,近岸處水線連排射出,連成一片水幕。
白漁剎時收斂氣息,一把揪住了葉飛光,她以為是湖中哪個大妖在此作怪,只要察覺不對立刻就帶葉飛光逃走!
葉飛光反將她從肩上摟入懷中,主僕幾百年,他從沒有這樣“冒犯”過,她變小了,反而能時時“冒犯”。
“不怕,這是人搞出來的。”
“人?”白漁張著一雙烏溜圓眼,“人也修出神通了?”
“現在的人會做的多得很,要說是神通,也確實是神通。”哪怕大妖們一不小心露出真身,人也不當回事了。
大家都以為是現代科技而已。
水幕燈光紅橙黃紫,還有小人兒在上面動來動去。
白漁看入迷了,手中糖葫蘆指向水幕:“我要買這個!”
白漁是很有錢的,不是賣藥賺來的錢,是靠河中沉船上的寶貝。
一開始她只識得金餅子,後來知道銀錠也值錢,再後來又學到原來湖底下隨處可見的珠子也值錢。
撈到了葉飛光之後,葉飛光為她打理玉京堂帳目,看到庫房裡各個朝代堆積成山的寶物以為是白漁偷來的。
他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收拾這些金銀珠玉時才看見上面沾著水鏽,有的還纏著幾絲水草。
這才知道這些東西是白漁打水底下撈出來的。
於是葉飛光問:“沉船中就沒有瓶子罐子青銅器物?若是有那青花色的,或者三彩色的,比金銀更值錢。”
那些爛罐頭破瓶子,白漁從沒當過一回事兒!
知道這東西值錢,她下河狠狠撈了一大票,靠那些瓶子罐子在人界活得很是滋潤。
她說要買,葉飛光立即答應:“好,回去就買。”
身邊的遊客們聽到這一句,都以為是爸爸寵愛女兒,紛紛笑著看過來。
水幕光影秀之後,還有一場煙花。
煙花白漁早就見過,在東京城看的,她仰著臉,紅綠花火在她眼中亮了又暗:“這比東京的煙火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