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這件人形瓷器很象東漢時期的黑瓷，不過，我總覺得它有點異樣。我瞅了徐大爺一眼，見他低著頭，正往旱菸鍋子裡裝菸絲，一副悠然自若的神情。
我掏出放大鏡，仔細鑑定起來。只看了五分鐘，就起了疑心：這很可能是一件贗品，仿製得維妙維肖的贗品。
我很清楚，東漢時期的瓷器與春秋、戰國、秦、西漢瓷器相比，質量有很大提高，但還是比較粗糙，泥料的選擇、坯泥的捏煉也都欠精，在放大鏡下能看到層狀長方形小孔，氣泡明顯，還殘存少量的雲母殘骸和雜質。
這件人形瓷器卻看不到一個氣泡和小孔，另外，顏色也過於鮮豔。顯然，這是用現代工藝燒製的。
我又瞅了瞅徐大爺，見他正吧嗒吧嗒地吸著旱菸，在煙霧繚繞中，很難看清他的眼神。不過，從徐大爺神態自若的模樣看，似乎心中沒有鬼。
我有點疑惑，難道是我看走眼了？
我又掏出放大鏡，仔細看了起來。這次，我足足看了十分鐘。我完全可以斷定：這確實是一件贗品，而且是一件以假亂真的贗品。
“徐大爺。”我幽幽地喊。
“嗯。”徐大爺沒抬頭，依然悠然自得地吸著旱菸。
“您出個價。”我悠悠地說。
“你看呢？”徐大爺一反常態地問。
按照古董生意場上的規矩，沒有讓買方出價的。難道徐大爺不懂這個規矩嗎？
我迷惑了三秒鐘，立即明白了，肯定徐大爺故意拿了一件贗品，考考我的眼力。既然是贗品，不是真想賣的東西，他當然不會出價了。假若一出價，那就有欺客的意思了。
“徐大爺，您這是給我出的一道試題吧？”我笑著問。
“啥試題？”徐大爺抬起頭來，故意裝出一副傻傻的樣子。
我笑著又問道：“徐大爺，我能得滿分了吧？”
徐大爺笑了，他對老伴招招手，說：“你把六號紙盒拿出來。”
徐大爺的老伴拿走了這件贗品，又從裡屋抱出了一個紙盒子。
“你開啟看看。”徐大爺笑著說。
我開啟紙盒子，一看，還是一件人形瓷器油燈，不過，這件瓷器的顏色略顯古樸，也粗糙多了。
我對徐大爺笑了笑，又拿出放大鏡，仔細鑑定起來。
蛤蟆鏡碰碰我的胳膊，把嘴巴湊到我的耳邊，說：“章老弟，這件的質量差多了，還不如那一件呢。”
我瞅了蛤蟆鏡一眼，小聲提醒道：“約法三章。”
蛤蟆鏡一聽，笑著說：“嘻嘻，算我放了一個屁。”
我仔細瞅了十分鐘，才抬起頭來，對徐大爺說：“您出個價吧。”
“十八萬。”徐大爺抬起頭，把旱菸鍋子往桌子腿上敲了敲。
“十五萬。”我還價道。
“憑啥？”徐大爺問。
“這件瓷器上有三處瑕疵，每一處降價一萬元。”我解釋道。
“三處瑕疵？”徐大爺瞅了瓷器一眼，說：“你詳細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