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暉,昏黃明豔。夏妍把窗簾悉數拉開,一片暖『色』便傾瀉灑落。流瀉在黎銘雪白的床鋪被子上,也柔和了他略顯蒼白的臉龐輪廓。他的面前擺著小方桌,桌上放著屬於他的那部分飯盒。夏妍在床邊和他對面而坐,各自沉默不語。
暖黃的落日,為夏妍柔順的青絲附著了一層底『色』,幾相映襯,呈現出一種暗紅『色』澤,晶瑩澄澈。她整個輪廓也多了一層暖融融的暈影,朦朦朧朧裡,黎銘只覺得又像是回到了某個心跳的起點。時隔多年,那個黏人的小丫頭又坐在了自己旁邊。恍惚間,他甚至看到了她在昏黃落日裡揚起的笑臉,依舊無邪。
“你……幹嘛一直看著我啊?”暈黃裡看不清夏妍兩頰的酡紅,她的聲音細如蚊鳴。
“嗯?沒,沒什麼。”黎銘猛的驚醒,少見的他竟有些慌『亂』。
“你還好吧?”夏妍放下手裡的筷子,關切的看向黎銘。
“我沒事。”黎銘有意無意的躲閃著夏妍的眼神,他也放下了手裡的飯勺,撇開頭道:“我吃好了,下去轉轉吧。”
“哦。”不明所以的夏妍看了黎銘兩眼,然後點點頭起身收拾飯盒還有小桌。“你先等我一下,我去把飯盒洗了,記得明天給你們班主任帶去。”
“嗯。”
夕陽從昏黃開始沉澱,慢慢的醉紅一片。幾朵火燒雲像是漫卷的浪濤,在落日墜下的極西之野飄轉浮散。
夏妍推著黎銘在醫院樓下的公園裡走走停停,漫天醉紅『色』便在她腳步輕靈交錯裡漸漸褪去。啟明星早早地劃破了空天沉寂,遙遙點綴在北庭上空。此時,半彎月輪也已顯『露』出淡淡暉影,與啟明星遙相呼應。它們用自己清冷的光輝迎接諸天星辰降臨,點點星辰匯聚成海,閃耀在這恆古不變的暗夜。
“你也喜歡看星星?”
“可能吧。”空闊草坪裡,黎銘遙望著星夜發呆。“興許是為了某個念想也說不定呢。”
“念想。”夏妍在黎銘身旁的長椅上落座,她亦抬頭仰望星空,一回神發現某個男孩也出了神。他有修長的頸脖,他的輪廓在路燈照『射』下白皙柔和。他就像一個謎,溫柔而致命。
“你看,那裡就是雙子星。它們形影不離,亙古朝夕,這一生只為彼此守望。”
夏妍呆呆的把目光從黎銘身上移開,慢慢的轉頭朝著黎銘遙望的方向望去。
“曦曦她特別喜歡星空,在天上有那麼多的星星,可她最喜歡的就是雙子星。”黎銘的聲音很平靜,至少現在聽起來感覺是這樣的。他在講述一段過往,但更像是入了黑夜的魘,猶如清風拂過暗夜裡的花朵,送往凋零一場。
“她說,那兩顆星星就是我們的幸運星。它們會一直守護著我們,給我們帶來幸運和勇氣。而我們,就是那兩顆星星在人間的化身,我們要彼此守護,不離不棄,直到永遠。”
“我告訴她在紐西蘭有一個叫做特卡波的小鎮。那裡有這個世界上最純粹最漂亮的星空,有最古老的星河,星星會賜予我們最神聖的祝福。在那裡,我們可以遇見雙子星神,我們的幸運守護神。”
“後來我答應她,等她高考過後十七歲生日的時候,我就帶她去那個小鎮。帶她去亙古星空下許願,要對著流星給她唱生日歌。要去那片沒有遮攔的星野裡踩著溪水淺淺,沿著溪水倒映的星河漫步。等我們追逐著清風奔跑起來,濺起的水花朵朵,那將是流星灑落,散落到草野裡又化作螢火點點,隨著清風浮『蕩』,也隨著我們走向星海。”
夏妍聽的入了神,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神又回到了黎銘柔和的輪廓上。不知何故,她分明感覺那份柔和裡此時充滿了落寞,孤獨,還有難以言明的悲喜。看的她的心裡一陣輕顫,輕顫裡又飄『蕩』出絲絲縷縷莫名的難過。
“可現在星海依舊,我卻成了形單影隻。”黎銘嘴角一抹苦笑,巨大的悲傷瞬時填滿了他的胸腔。“小時候有聽『奶』『奶』說,人死了之後,她的靈魂就會變成星星飛到天上去。”
“你說,曦曦會變成哪一顆。她是那麼的喜歡雙子星,她會變成的是其中一顆嗎?”
夏妍下意識的點點頭,又抬頭重新看向雙子星的方向。“會的,一定會。”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不知什麼時候,幾點晶瑩悄悄潤溼了她澄澈的眼眶。
“呼——”黎銘放下已經僵硬的脖子,他長舒了一口氣,想要吐出胸腔裡翻滾咆哮的悲傷,他撇開頭看向別處。“案件備份給我一份吧,待會兒你再介入這個醫院的檔案庫,我想確認一件事。”
“啊?”夏妍趁著黎銘撇開了頭,她趕緊伸手抹了抹眼睛,想要擦掉那幾點晶瑩。“你要幹嘛?”
“十六年前在這個小城市裡有那個手術的公立醫院只有兩家,且以這家為最。如果搞清楚了這件事情,我想這個案子差不多也就迎刃而解了。”
“什麼呀?醫生說讓你……”
“明天。”黎銘回過頭來,直視夏妍的眼睛,他們的眼瞳都有些發紅。“明天,艮巽兩卦,必有一祭!”
……
第二天一大早夏妍就來醫院了,順帶買了兩人的早餐。碰巧的是,銘媽媽也做了兩人份的早餐送往醫院來。然後三人就縈繞著一種頗為怪異的氛圍,圍坐在一起吃早餐。
期間銘媽媽和夏妍有說有笑,甚至聽到銘媽媽口中一口一個閨女的叫著,黎銘恍恍惚惚的覺得莫不是自己聽錯了,這到底誰是您孩子啊!
後來趁著夏妍去洗飯盒的空擋,銘媽媽趕緊拉著黎銘嗔怪說:臭小子,連媽媽都瞞著。然後全然不管黎銘一臉茫然又問: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啊?
黎銘一個大白眼兒翻過去,沒好氣道:“媽,你想什麼呢?人家是警察!”
本以為銘媽媽會知難而退,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銘媽媽聽後確實一愣,轉瞬一臉興奮,說著“行啊,好小子!”“妍妍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對她。”之類的語句,聽的黎銘一陣頭大。
ps:祈禱吧!接下來就是破案最後一天了,猜猜會發生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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