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伽羅的笑容凝結在唇邊,好看的黛眉微蹙,“什麼變故?”
不知為何,下午招待姚希若時的那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再次襲來,顧伽羅下意識的覺得,京中的變故極有可能與她有關。
齊謹之伸出食指輕輕撫平顧伽羅眉心的結節,他輕聲道:“是大皇子。父親發來密信,最近兩個月裡大皇子似是染上了什麼怪病,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京城掛得上名號的大夫也都被秘密請去看診,結果——”
他搖了搖頭,微微嘆了口氣。
顧伽羅心念一動,忽的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是說,大皇子有疾的風聲是什麼洩露出來的?”
她好像想到了什麼,可中間惟獨差了最關鍵的一環,讓她距離真相就差了一步。
“父親說,大皇子是個風雅之人,去年韃子和大長公主勾結禍亂禁宮的時候,大皇子不幸受了些傷,所幸傷勢不重,但也足足在王府內養了小半年。”
齊謹之緩緩將父親信中提及的內容說了出來,“況大皇子身有舊傷,時常有太醫上門問診,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還是一個月前,太醫院的太醫頻頻出現在大皇子府,聖人和太子還曾經親去探望了數回,大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京中權貴的嗅覺還是非常靈敏的,聖人和太子這對至尊父子的反常舉動,深深的引起了他們的警覺。
顧伽羅沉下臉色,她感覺自己隱約抓到了最關鍵的那一環,只是還缺乏確鑿的證據。
但僅是猜測,就足以讓她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不會的,事情應該不是她想象的那般!
齊謹之還在說著。“隨後,京中的幾個醫藥世家當家人也被陸續請到了大皇子府,有關‘大皇子身染怪病’的風聲才漸漸流傳開來。待到父親給我寫信的時候,這個訊息已經得到了確實。”
齊令先是個嚴謹的人,在沒有得到證實前,他不會輕易將‘八卦’告訴遠在西南的嫡長子。
所以,齊令先在信中說‘宮中似有變故’。絕不是推測。而是掌握了一定的線索,確定京中極有可能再起風浪。
顧伽羅臉色愈發難看,她吞了口唾沫。低聲問道:“大爺,父親可曾提及齊姚氏的事兒?”
太醫院、以及整個京城的名醫都對大皇子的‘怪病’束手無措,聖人病急亂投醫之下,必然會採取一些非常規的手段。
而齊姚氏。手握神奇的醫術,早就在皇太后和皇后那兒掛了號。上次她能逃出一劫。也正是靠著這一點。
或許於聖人而言,並沒有把齊姚氏一個內宅婦人看在眼中,不就是會點子醫術嘛,天底下的好大夫多了去。身為大齊天子,聖人真心不在乎一個‘女神醫’。
然而當自己的長子身患怪病,醫藥無效。眼瞅著就要西去的時候,皇太后或是某位後宮貴人再推薦齊姚氏。聖人便不會計較什麼婦人、或大長公主孫媳婦的身份,暫時摒棄一切偏見與厭棄,直接將人召來救人。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突然跑來找我說這些怪話,原來是有了依仗哪。”
最關鍵的一環終於被顧伽羅找到,並且串聯起來,然後得到了一個與事實相差無幾的真相。
大皇子染病,染得什麼病,約莫姚希若最清楚。
聖人宣召姚希若回京,姚希若有‘奇遇’,應該能輕鬆的治癒大皇子。
隨後,聖人秋後算賬,追查大皇子‘染病’的真相,姚希若便可以輕鬆的將矛頭指向賀氏。錦鱗衛出動,順著賀氏這條線,顧伽羅的種植園便會藏無可藏。
……最後,種植鶯粟毒花,謀害皇子,戕害百姓的罪名,便會一個不少的都落在顧伽羅頭上。
如此大罪,就算她背後有妙真大師戳著,也很難逃過懲戒。
狠,夠狠!不愧是姚希若,為了算計她顧伽羅,竟將手伸進了皇宮。
原本顧伽羅猜測,姚希若和賀半夏只是針對權貴和尋常官宦,耗費幾個月的時間,讓那些人服用‘逍遙丸’、‘神仙膏’的人染上毒癮,而後將鶯粟的各種危害用血淋淋的事實告訴聖人和天下人。
待京中掀起了巨大風浪,姚希若再一步步將一切罪責轉移到顧伽羅身上。
恰巧顧伽羅這邊,計劃順利的話,應該已經種出了大量的鶯粟果,物證如山的擺在那裡,逃都逃不掉。
人證賀半夏,以及無數受害的權貴)、物證鶯粟果,或者已經熬製成功的丸藥)俱在,顧伽羅為錢財而罔顧天下人性命,肆意種植毒花的形象便瞬間清晰起來。
且那時,顧伽羅早已得罪了京中的絕大多數的權貴,被無數人家恨入骨髓。
不管是維護律法,還是平息眾怒,顧伽羅都逃脫不了嚴懲。最最可怕的是,她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名聲將會被毀的乾乾淨淨。
當然,這個計劃還是有空子可以利用,顧伽羅也早已做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