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如今看來,老夫的那個決定確實草率了。”
孟布政使後悔了,可後悔又能怎樣,事情已經做下,現在只能想辦法補救了。
白麵男子終於收回了視線,看了孟布政使一眼,輕聲道:“學生聽聞,烏蒙六部已經基本上平定下來,齊縣令可以返回烏撒了。”
當初讓齊謹之去烏蒙是權宜之計,如今大局初定,也就不必再‘權宜’,可以重新按照大齊公務員的正常任免方式來進行了!
所以,剛剛立了大功的齊謹之童靴就下臺一鞠躬,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至於烏蒙的知府人選,呵呵,按照法律和慣例,則是由吏部銓選、內閣推薦、聖人圈定的,其他人,比如孟布政使,則無能無力!
“不可,老爺若是這麼做了,豈不被人笑話?”
孟家夫人崔氏與孟布政使年紀相仿,同樣出身山東詩書大族,從小讀書識字,見識遠非尋常婦人所能比擬。
她聽了孟布政使和幕僚商談後的結果,直接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她數著手指跟丈夫一條一條的說:“且不說齊大人對咱們的救命之恩,單單是他只帶著百餘人殺入烏蒙,驅逐韃子、平定亂民,將烏蒙六部重新收攏到朝廷的治下,就是大功一件。”
崔夫人定定的看著丈夫,緩緩的說著:“這樣的功勞,如果不獎勵,反而還要打壓,旁人不敢非議聖人或是朝中重臣,卻不會放過老爺您。”
“可,可齊家謀逆是真啊。”
崔夫人所說的這些,孟布政使何嘗想不到?
但他是一家之主,必須要為闔家上下的安危考量。
再者,孟家幾十代清名,從未跟反賊扯上關係,他實不想因自己而讓家族的名聲蒙塵!
“謀逆的是東齊,與西齊何干?”
崔夫人分得非常清楚,她眼底清澈明亮,“如果聖人也覺得西齊是反賊,錦鱗衛早就出動了,哪裡還會讓老爺您這般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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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孟布政使已經被被孟夫人說動了,但他還是不敢輕易下決定。
崔夫人嗤笑一聲,“老爺,您就別說什麼聖人或許一時顧不上之類的話,這話連您自己都不信。事涉反賊,如果西齊真的有罪,就算齊謹之遠在天邊,聖人也會想辦法把人押回京城問罪。”
崔夫人抖了抖手裡的邸報,很是篤定的說道:“可是這裡面卻隻字未提,老爺更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罷黜齊謹之的公文,由此可見,聖人對西齊並不打算一竿子打死。”
孟布政使沒再說話。眼中仍帶著幾分猶豫。
崔夫人放下邸報,忽而問道:“老爺可還記得,兩三個月前,京中的御史蜂擁彈劾齊謹之,可聖人卻都將彈章留中不發?”
孟布政使眸光一閃。
崔夫人又道:“老爺,政事妾身不懂,然妾身卻聽過一句市井俚語‘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老爺您沒有‘推薦’他之前,他就已然去了烏蒙。老爺,您說他為何這般做?”
底氣足唄!
人家京中有靠山。所以才敢做尋常官員不敢做的事!
孟布政使恍然,“大師竟這般看重他們夫婦?”那位可是連金鑾殿都敢闖的主兒,如果她真的十分看重齊顧氏,慢說是齊謹之與造反無關了。就算是他牽扯其中,那位主兒也敢把人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