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蒙是個謹慎的人,又悄悄的繞到了縣衙正門。
一臉憨直的段貓正窩在縣衙牆根兒探查訊息。
展蒙搓起嘴唇,吹了一聲呼哨。
段貓趕忙跑過來,正要問展蒙接下來該怎辦,不想展蒙卻搶先問:“裡頭怎麼樣了?新來的大人可有什麼動靜?”
目光掃過街道的另一邊,發現路邊還停著三四輛馬車,馬車周圍則有十多個護衛看守著。
展蒙忙又問:“這馬車裡又是什麼人?怎麼不進縣衙?”
段貓看著呆愣,卻不是傻子,好歹是在衙門裡混了十多年的人,怎麼可能真是個沒心眼的愣頭青?
他和展蒙兩家是鄰居,幾十年的情分,他們兩個年齡相仿,先後腳進衙門當差。
每每辦差的時候,兄弟兩個同進同出。
時間久了,也就成了配合默契的搭檔:一個裝傻充愣,一個精明外露,相互配合、相互描補,居然也在縣衙裡混得舒服自在。
十幾年下來,小小烏撒縣風起雲湧,段、展兩個皂隸卻始終安然無恙,太太平平的吃著這碗公家飯。
“新縣令正帶著那兩個書生模樣的人在縣衙的各處巡視,護衛們則修葺屋頂、打掃庭院,”段貓湊到展蒙耳邊,小聲嘀咕:“他們還砸開了押籤房,找到了縣衙大小官吏的花名冊。”
展蒙眸光一閃,卻沒有插話。
但聽段貓繼續道:“那幾輛馬車裡坐著的是新縣令的家眷,哦,對了,還有那兩個書生的家小。新縣令說了,後衙房舍年久失修,房內擺設也不成樣子,須得先修整一番,沒得委屈了家裡人。待房舍修理妥當,一應物什準備齊整了,再請女眷們去內院休息不遲。”
展蒙的一雙小眼睛滴溜亂轉,心中已經隱約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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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貓說完了,又嘆了一句,“阿蒙哥,我瞧這新縣令是來者不善哪,馬仲泰他們再弄過去那一套,恐怕討不到什麼便宜咧。”
兩人躲在角落裡正嘀咕著,另一邊的石板路上駛來了幾輛騾車,趕車的都是面板黝黑、笑容憨厚的年輕漢子,車裡堆放著蔬果、肉蛋、油鹽醬醋等生活用品,最後一輛騾車裡居然還放著幾個半人多高的大木桶,桶裡裝的是山泉水,隨著騾車的顛簸,潑潑灑灑的在地板上留下一條水痕。
段貓乍舌,“娘了個乖乖。他們真是第一次來烏撒?”居然這麼快就找到了買東西的地方。
哦,不對,確切來說,他們是如何買到東西的。
要知道,自打收到吏部下發的公文,馬縣丞算著日子,估摸著新縣令最近一段時間會抵達。他便夥同縣城的幾大家族一起做了諸多準備。想給新縣令一個下馬威,讓縣令知道在烏撒,到底是誰說了算。
馬縣丞的諸多準備中。其中便有一條是嚴禁縣裡的百姓跟新縣令接觸,即便被迫接觸了,也只能說本族的語言、或是西南土話。至於官話什麼的,權當聽不懂。
這一條貌似沒什麼了不起的。但卻最有效果。
馬縣丞靠著這一手,擠兌走了不少前來赴任的縣令。
烏撒十多年沒有縣令。不是朝廷不給選派,而是派來的人在烏撒待不下去。
政務什麼的就不說了,人家縣令攜家帶口的來了,因為‘言語不通’。連個糧食、果菜什麼的都買不到。嘖,你說說,飯都沒得吃了。你讓人家縣令如何辦公?
當然也有脾氣硬的,咬牙忍了下來。但很快,馬縣丞的其他招數爭相湧來,百般花樣逼得人只能想辦法調離烏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