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謹之心裡咯噔一下,剛剛才懷疑烏蒙有變,眼前就出現一個送信的驛丞,莫非烏蒙那邊真的出了事?
他負身而立,背在身後的右手輕輕捻動著,熟悉齊謹之的人便會知道,他此時定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正在努力思索對策。
不過他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沉聲說道:“我乃朝廷任命的烏撒縣令,爾有何十萬火急的訊息?”
驛丞先是一愣,呆呆的看著齊謹之,“烏撒縣令?”
烏撒縣城已經好久都沒有朝廷派遣的父母官了,如今執掌政務的是個當地豪紳出身的舉人,知府通報吏部後,給了那舉人一個縣丞的職位,命他全權代理烏撒事物。
而近些年來,隨著小梁王的步步擴張,烏撒縣已經漸漸脫離了朝廷的管轄。
如今朝廷竟然派了個白面書生來做縣令……驛丞搓了搓牙花子,暗道:這倒黴書生是得罪了貴人吧,若不然,怎麼會被派來‘送死’?
“嗯~~”齊謹之從鼻子發出一記冷哼,尾音拖得長長的。
驛丞猛地回過神兒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驚喜’的喊道:“小的見過縣尊大人。”
齊謹之擺擺手,“烏蒙到底有何緊急訊息?還有,你這一身的血汙又是怎麼回事?”
“好、好叫縣尊知道,梁王,哦不,是梁逆帶領一萬精兵突襲烏蒙,烏蒙六地中竟有一半被他佔據,”
縣丞偷眼看了齊謹之一眼,囁嚅道:“烏、烏撒也慘遭兵禍。小的奉府君的命令,特意前往水西大營求援。不想途中竟遭遇了歹人,小的不敵,這、這才受了些傷——”
水西大營,也就是齊家創立的西南大營,因營盤建在貴州鴨池河以西,又被當地人稱為水西大營。
果然!
齊謹之的心一沉,手握得緊緊的。聲音卻依然冷靜。“竟有此事?你既然去救援,可有公文?”
空口白牙的,總不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自打入了四川。齊謹之就提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唯恐一個不慎便會有什麼意外。
這驛丞,出現得太‘巧’了!
齊謹之十三歲就跟著父親在西南大營歷練,絕不是天真少年。
‘巧’?
哼。世間就沒有真正的巧合。
齊家在西南經營數十年,固然結交了許多土司、豪強。可也得罪了不少人。
遠的不說,單是水西的那位威寧宣撫使,就跟齊家有殺子血仇。
去年西南叛亂,西南大營毀了一半。齊令先戴罪立功親赴戰場平定了戰亂。
朝廷為了安撫西南各族各部,對威寧宣撫使這個始作俑者並沒有嚴懲,只奪了他宣撫使的職務。改由他的弟弟擔任。
西南暫時安定下來,但齊家和水西安家卻結下了深仇。
雖然整件事是齊勤之一個人弄出來的。可在外人眼中,齊勤之也好、齊謹之也罷,都是齊家人,安家的人也直接將整個齊家當成了死敵!
齊謹之毫不懷疑,只要他前往烏撒赴任的訊息傳開,安家那邊必有行動。
他們或許不敢明火執仗的派人劫殺,但冒充個山匪、流寇什麼來襲擊,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