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等人率部一路奔逃,早就人困馬乏,就是明知一張無形的大網罩來,也必須休整下才行。何況沮授和荀諶都無比自信,總認為自身才智不遜於當世任何人,再高絕的計謀,都有破綻可尋,有破解之法。
沮授等人吃東西並沒花多少時間,或者說心思不在飲食上。飯後幾人就碰頭議事,將彼此所知的情況和境地都說了一通。
“我們謀劃中山郡,對方也在算計我們。”瞭解完大概情形,沮授嘆了口氣說:“唉!是我大意了,想不到關羽已經佔領了新樂城。這是要致我們於死地,想將我們消滅於中山郡內,好手段呀!”
“確實是好手段,這個人就是潁川郭嘉郭奉孝,被劉備稱之為鬼才,真是後生可畏也!”荀諶同是潁川的人,對郭嘉只是稍有所知,還是聽其弟荀彧說起過。
“潁川啊,你家王佐之才的兄弟荀文若和小叔荀公達可都在劉備帳下,不知荀大人作何感想?”沮授就是聽不得劉備兩個字,一聽就有些熱血上腦,說起話來都陰陽怪氣。
“沮大人,你什麼意思?”荀諶一聽不幹了,霍地站起身來說:“所謂人各有志,你難道能左右你沮家嗎?”
這時代的世家都是一個德性,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有如荀家,在歷史上就分別於曹魏和袁紹處投資。又如諸葛家,分別於劉蜀和孫吳投資。
這似乎沒有什麼可苛責的,因為誰也不知道那方勢力會最後登頂。為了家族計,為了子孫後代計,這都正常。沮授這麼一說,就太得罪人了。
“兩位大人都息怒,我們還是說說如何擺脫當前困境吧!”高覽見勢不好,連忙跳出來做和事佬說:“新樂被佔,歸路已斷。張將軍斷後,生死未卜,麴將軍也不知所蹤。”
“是呀,兩位大人都是當世有數的智者,要破當前危局,非大家通力合作,精誠團結不可。”蔣奇也出聲和稀泥地說:“我想郭嘉就是鬼才,也不是兩位大人的對手。還望兩位大人莫計較小事,給我等指引方向。”
沮授也並不想真得罪荀諶,不說荀諶本人驚才豔豔,就是潁川荀家也不是沮授得罪得起來。再說荀諶一向在袁紹集團處中立立場,在派系鬥爭如火如荼的袁紹集團中是超然的存在,是任何一個派系都要交好和禮讓三分的地位。
沮授也是被當前形勢所逼,一時亂了方寸,才口無遮攔,才說了幾句得罪荀諶的話。雖然說的是事實,但是很難聽,真的十分得罪人。尤其沮授說的陰陽怪氣,似有所指,荀諶不發作才怪。
在高覽和蔣奇開口後,沮授趁坡下驢,沒有回荀諶的話,而是嘆了口氣說:“劉備軍有騎兵優勢,意逼我們於定縣,新樂之間進行決戰。一旦真如其意,我軍必敗。”
荀諶本就因為兄弟和大侄子都效力於劉備,在對戰劉備軍時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嗯,無論勝負都怕別人說閒話,是以沮授不糾結這話題,荀諶也不會糾著不放。
荀諶不會糾著不放,但是要他現在就接過沮授的話茬,也是不可能的。沮授你行,你拿主意吧,我就聽著,荀諶此時就這麼種狀態,道不同就不相為謀唄。荀諶嘴裡不說,心中還是記了沮授一筆小帳的。
“荀大人,我們該如何破局呢?”高覽見兩個傢伙沒有吵,為了調節下氣氛,笑咪咪地問計於荀諶。
“既然看清了形勢,自然就有破局之法。”荀諶就這麼說了一句,然後老神在在地閉目養神。你沮授行是吧,那麼就讓你唱獨角戲,荀諶就這麼個意思。
高覽一聽荀諶這麼來一句,又見其沒有多說什麼的架勢,只好搖頭苦笑看向沮授。
“反其道而行之!”沮授也無心計較太多,掃了荀諶一眼開口道:“放棄定縣,兵分兩路突圍,一路經曲陽,進常山郡,一路經安熹,漢昌,無極,進常山郡。”
袁軍之前進犯中山郡就是兵分三路,現在又是循原路回撤。定縣,新樂這一條是直線,也是最短的路線,但是有關羽佔領新樂,不打敗關羽就通不過,沮授選擇放棄這一路線。
沮授的選擇對嗎?對極了!郭嘉之意就是逼袁軍走定縣,新樂這一路。選擇對並不等於就做得到,就看誰更棋高一著。鹿死誰手?嘗未可知!
“沮大人,我們兵分兩路突圍是可行。可是不知現在在那裡的麴義將軍怎麼辦?”蔣奇聲音有點小地說:“我們一撤,麴義將軍部在中山郡就是孤軍了。”
“蔣將軍都說了,不知道在那裡,我們又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大家呆在定縣等劉備軍包圍吧?”沮授有點冷酷無情地說:“說起來麴義將軍部比我們更有優勢。”
“呃!”蔣奇被沮授說得沒有一點脾氣。沮授說得無情,卻是有道理。既然麴義部都不知所蹤,那麼又何談怎麼辦?麴義還率領著袁軍所有騎兵呢,機動性強多了。
“當然,蔣將軍有什麼好辦法,或者好建議,不妨說來聽聽。”沮授眼睛微眯,顯得漫不經心地說:“麴義率領著我軍所有的精騎,臨出發之時可是信誓旦旦,如今呢,杳無音訊,誰知道到底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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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授這話就有點誅心了,不但沒有聯絡搭救麴義之意,而且隱約間有問責怪罪之意。蔣奇一愣,硬是不敢答腔。蔣奇是武將,沒有謀臣那麼滑溜,可是也知道中山之戰定要有個人出來擔責,無疑現在沮授想推出麴義做這個倒黴蛋,蔣奇那裡會再說什麼。
沒錯,中山之戰敗局已定,沮授身為監軍兼總指揮,肯定要給主公袁紹一個交待。沮授開始想將戰事不利的主責推給荀諶,誰讓荀諶守不住後路。
沮授試探了一下荀諶,覺得荀諶不是省油的燈,弄不好會把自個兒搭進去。實在是荀諶本身厲害,地位又超然。沮授才退而求次之,瞄上了不知所蹤的麴義。
定麴義一個作戰不利,貽誤戰機之罪,沮授一點壓力都沒有。全軍的精騎都給了你麴義去阻敵,結果呢?黃忠部解了盧奴城之危,還追擊著袁軍,以致袁軍一敗塗地,不是麴義之過又是什麼?
沮授十分了解麴義,其人性傲,對許多事不屑爭辯,就算將戰敗的責任推過去,麴義多半會預設的。至於說什麼於心不忍,沮授真沒這個意識。
“看來大家沒什麼異議,那麼我們就兵分兩路,明天天亮即分頭突圍。”沮授見眾人都不說什麼,就拍板道:“我和蔣將軍一路,率四萬兵馬出曲陽”
可是劉備又知道自己有該揹負的使命,蜀漢大業啊!其實劉備真想靜靜地做個旁觀者,做個歷史的見證人。
有時候劉備會想,為什麼不穿越在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為什麼不穿越在激情四射的大唐或溫情脈脈的大宋。
劉備,接下來該回家賣草鞋織竹屨了。再接下來顛簸流離十幾年。最後在位三年,在白帝城一命歸西。
“小師弟,這象棋如何下?”二貨公孫瓚的聲音打斷了劉備不盡的哀思。
“呵呵!”劉備自嘲地笑了兩聲,看著這給力的師兄,想起全心身付出的老師。振奮起了精神。事在人為,人定勝天!劉備這時心頭泛起了絲絲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