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潛能,只有在危難時刻才會被激發。這點很讓人無奈,卻事實上常常如此。現在的韓忠和李達都屬此例。
李達是不得已而為之,面對危及生命的狀態,那裡還顧得上形象?算驢打滾也好,算狼狽不堪也行,反正能逃過一劫就萬幸。
韓忠是因為眾部下的慘死,而激發了生命的潛能,從馬背一躍而起,劈出了只有內氣外放才能發揮的刀勢。在無法對鐵騎怎麼樣的情況下,韓忠只想砍死對手李達才解心頭之恨。
李達翻身下馬時的鐵槍也帶著勁風向臨空的韓忠呼嘯而至。不料韓忠視而不見,微微抬起胳膊,鐵槍從韓忠的左腋之下電閃而過,鐵槍去勢不減,直釘在宛城城牆之上,槍尾還兀自顫抖個不停。
而韓忠必殺一刀也同時劈向從馬上翻滾而下的李達,大刀在李達眼中無限放大,放大到全世界都安靜了。
中刀的李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七竅同時冒出鮮血,終於還是沒逃脫獵狗山中死,將軍陣上亡的宿命。
韓忠沒有一點斬殺了敵將的喜悅,因為就在此時,自己部下能站立的不過數十人,而且還都處於鐵騎的兵鋒下。
“韓帥,快撒回城!”半開的城門傳來接應者孫仲焦急聲。孫仲倒不是怕鐵騎衝進宛城,而是怕韓忠部全軍覆沒。兔死狐悲,同為黃巾軍的孫仲自然著急。
“撤?”韓忠看了眼半掩的城門,又看了眼想撒也撤不了的幾十個部下。不見半分猶豫,立即翻身上馬,揮起大刀決然地向鐵騎衝去。
“你傻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接應的孫仲見韓忠單人衝陣,又氣又急地叫嚷著,一邊讓部下關上城門。
韓忠是勇武,可是還沒達到單人破陣的境界。別說是練氣成罡,就是內氣外氣也會死得很慘。在鐵騎動起來的情況下,個人勇武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如果你有趙雲的積累,有呂布的爆發,有關羽的心神,那麼還可以放手一搏。前題是對方統帥不是朱儁等少數幾個人。
韓忠不是趙呂關,而對方統帥是當世名將之一朱儁。於是韓忠悲劇了,連鐵騎的邊都還沒摸到,就已經被踏為肉泥,一起被踏碎的還有活著的部下。
就這樣,韓忠及其五千部曲全體犧牲在宛城城下,而朱儁部以一傷亡取得宛城之戰的首勝。
“靠!單人破軍!這貨以為霸王附體呀!”首戰立功的袁紹看了眼地上不成人形的血泥,吐了口口水吐槽著:“不過其勇氣可嘉,視死如歸的精神不錯!”
“少說幾句,趕快打掃戰場,我們連夜攻城,希望宛城之戰可以速戰速決!”朱儁白了袁紹一眼,心中在醞釀接下來的夜戰。
朱儁部打掃戰場後,立即撤兵回營。剛才還異常慘烈的宛城城下,現在卻異常的安靜。幾隻貪婪的烏鴉在左顧右盼之後,翅展飛了下來。
……
“趙帥,韓帥全軍覆沒了!”孫仲十分心塞地說:“沒想到朱儁賊子如此厲害。”
“朱儁賊子和皇甫嵩賊子都號稱當世名將。連天公將軍都不是他們的對手。”趙弘嘆道:“韓帥是我輩之楷模,真沒想到朱儁賊子不顧臉面偷襲也做得出來。”
其實來講,所謂兵法計策,不就是比誰更不要臉麼?成王敗寇自古皆然,贏了什麼都好說,什麼都說好。輸了,也只有自嘆自怨地罵幾句。罵人有用,還打什麼打?
“你們出去!”孫仲這時屏退了左右,輕聲道:“趙帥,如此情況十分不妙,全軍士氣低迷,原城內的人也蠢蠢欲動,我們該如何是好?還望趙帥早做決斷!”
趙弘等人在宛城根基不穩,可不比當日張角經營廣宗十幾年。沒有民眾基礎,又糧草物資缺乏。不能久守,還不能速戰速決,似乎敗亡只是時間問題。
“孫帥所說我何嘗不知。守難,戰又不勝,天要絕我黃巾啊!”趙弘苦笑了一下又說:“不過我們也沒有什麼可失敗的。本就是因為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最多還是活不下去。”
“趙帥,聽說小姐率部在幽州過得很好的!”孫仲眨巴著眼睛說:“我們不如突圍向青幽方向轉移,就算到不了幽州,沿途還有波才渠帥和褚燕渠帥可以彼此照應下。說不定能闖出一條活路。”
“我黃巾軍在幽州得到庇護這點,我也有聽聞。不過幽州實在太遠,遠到讓人看不到希望。”趙弘站起身來說:“我料朱儁賊子今夜就會攻城,不如我們將計就計。”
“願聞其詳!”孫仲來到趙弘身邊,兩人開始了一陣密謀。
……
“將軍,我軍長途奔襲,又剛經一場血戰,不如嚴防死守休息一夜,待天明再攻城也未嘗不可。”朱儁的主帳中,曹操對連夜攻城持反對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