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叉現在的生活可謂是提前進入養老,他每天過的非常規律,白天開店偶爾接待接待熟客,裱畫、賣宣紙、刻印章什麼的他都接。
早飯老叉會騎著他的小電驢順著城牆根遛到小南門早市吃上一大碗胡辣湯,夾一個菜夾饃,中午偶爾會叫附近的泡饃館子做好送到店裡,大部分時候他會吃麵,晚上老叉就很隨意,在門口推車賣冷盤那裡買半斤冷盤和四五個饅頭就著茶水都能下肚。
四十多度的高溫,滾燙的地面,半遮半掩的店裡,冷氣開到最大,陸歸途像一條鹹魚一樣躺在老叉店裡那張最昂貴檀木榻上,檀木特有的木香夾雜著冷冽的氣息縈繞在陸歸途的鼻尖。
她睡的很死,夢裡全是崑崙冰川的棧道,那些扭曲醜陋的人形怪物在棧道上攀爬,她無論怎麼跑都逃不掉。
好絕望。
老叉手裡拎著一袋子冷盤推門而入,他嘴裡嘟囔著:“熱死了,熱死了,這是什麼鬼天氣?人出去都要烤熟。”
“喲,這還睡呢?讓你給咱看店,到時候人家把店搬空你都不知道。”老叉站在空調前將頁子撥下來對著他猛吹。
陸歸途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夏天午睡起來本身就很迷茫,她踢踏著拖鞋走到老叉放冷盤的桌前望了一眼道:“你又吃冷盤?”
“不吃冷盤吃啥?”老叉不以為意,他扯過圓凳坐了下來,左手拿饅頭右手拿筷子:“給咱把電視開啟,放新聞頻道。”
陸歸途聞言開了電視機,她繼續坐在那張昂貴的檀木榻上,兩個腳上下襬動。
“陸妹,你有興趣和我老叉混嗎?”老叉嘴裡塞的滿滿的,他對陸歸途的能力還是看好的,很適合幹他們這一行,而且從年齡上來看,陸歸途當他女兒都綽綽有餘,剛好搭把手。
“沒有。”陸歸途神情有些萎靡,才睡起來的她懵的很。
電視新聞上嘰裡呱啦的,全說的是最近高熱天氣,讓多少多少人中暑住院的,然後就是每年夏季必談的溺水身亡新聞。
老叉感嘆道,這人的生命怎麼就這麼短暫脆弱。
突然,他的眼睛睜大,老叉的手僵在半空中,過了許久他才回過神道:“死了,怎麼就死了?”
陸歸途聽到老叉不可置信的語氣,她抬隨即頭看向電視。
只是匆匆一瞥,她就認出新聞裡的那個人,不就是那天來老叉店裡賣罍的那個中年男人嗎?
“他...他怎麼死了?”陸歸途發出疑問。
“我也不知道啊。”老叉鬱悶道“這下完了,條子調查人際關係網,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要排查到我們這裡。”
老叉的擔心不無道理,一般偵查會把排查時間放在一個星期以內,如果依舊找不到線索,排查時間就會放大到一個月。
“屍體是在哪裡發現的?”陸歸途問道。
“新聞上說的是在護城河北門段發現的,人都臭了。”老叉做了一個皺眉扇風的姿勢:“夏天人臭了,那味道簡直...是惡臭。”
“你聞過?”
“那是自然。”老叉將手裡的筷子放下道:“當年我叱吒風雲的時候,什麼事沒有見過?”
陸歸途對老叉說的話並不懷疑,因為從這幾天在老叉店裡觀察的情況來看,老叉以前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
“咱今天店關晚一點,警察估計一會兒就來了。”老叉手上捧著紫砂茶壺,嘬了一小口。
陸歸途點頭,她其實無所謂,本身每天就是無聊睡覺,睡起來發呆,什麼時候開什麼時候關都是一樣的。
老叉想的是,警察會來。
沒想到先來的不是警察而是上次那位買宣紙的老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