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飛還預待對我說什麼,雙眼卻警惕地看向走廊方向,“有人來了,是來找你的。”
語畢,他的魂影從我的眼前倏然消失。
除了我,又沒人能看得到他,用得著隱身遁形嗎?我一邊在心裡吐槽,一邊以極快的速度整理好枕頭和被子,偎進被窩假裝熟睡。
絮繞耳際的風聲吸走了來者的足音,昏暗的走廊裡一個頎長的身影在慢慢靠近。
腳步聲在我的監室窗外停下,微闔的窗戶被來者開啟一條縫隙,“小寧,小寧……”聲音太低,我分辨不出來是誰。
就在我躊躇著是否睜開眼回應喊我的人時,感覺有個硬東西在捅我的被子。
無法再繼續裝下去,我撐起上半身,抬手揉了揉眼,佯裝剛被吵醒,看向窗戶。
窗外的人穿著警服,正將手裡的警棍從鐵欄杆縫隙抽出去。
“誰?”我儘量壓低聲線。
“是我,老宋。”是宋幹警,前世就是他替我父親帶話讓我上訴的。
說話間,他將警棍擱置到窗臺,並將臉貼近視窗的鐵欄杆,以便我確定他的身份。
“有事嗎?”坐起身,我疑惑地看著他,直覺是父親讓他來找我的。
扭頭向東看了眼,他從上衣內兜掏出一張摺疊得四四方方的信紙,連同手裡提著的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袋子,從窗戶的鐵欄杆縫隙塞給我,“速度看完再給我。”
疑惑地接過他遞給我的東西,當我的手觸碰到袋子時,感覺袋子有些熱,儘管層層疊疊包得很嚴密,但我依然能聞到一股餃子的香味。
將袋子放到一旁,我小心地展開那張紙,藉監室昏暗的燈光,父親那遒勁而又熟悉的字型跳躍進我的視線。
“如心:
好孩子,二百八十八天了,你在裡面受苦了,爸爸媽媽對不起你!”
我強抑著洶湧的淚意,使勁眨了眨眼,將有礙視線的淚水擠出眼眶。
“今天上午爸爸去法院托熟人打聽了下,一月十一號你的案子就要開庭了。
你現在跟李士蓉已經不是一個案子了,法院把你們倆的案件給分開審理了。既然已經招供了,咱們就等著判決結果吧。
放心孩子,爸爸不會讓你把大好青春浪費在監獄裡的!
千萬記著,如果法院給你判的刑期超過五年,你當庭就提出上訴,這一次一定要聽爸爸的話。
再堅持一段時間如心!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明天是元旦,你媽媽包了些餃子,託宋幹警給你捎進去,是你最愛吃的蝦仁餡,趁熱吃了。”
撫摸著信箋上被我淚水暈染開的熟悉的字跡,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無數情緒在心頭亂竄。
父親,你還好嗎?你一定要好好活著,不要讓我做那個“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兒女。
“別傷心了,這餃子是你媽媽趁夜包好讓我帶給你的。一會兒就要交接班了,你趕緊收拾好情緒,趁熱把餃子吃了,別讓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