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和鬼老太最近的心情和狀態都不好,我想聊個天都沒人搭理我。
謝天心情不好是因為她西班牙的男朋友變心了。
剛入獄那段時間,她跟她男朋友書信往來還算頻繁,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男朋友的書信斷了。
七月二號在跟她家人接見時,她才得知,她那西班牙的華裔男朋友早已回國,已經開始了一段新的戀情。
她家人將這個訊息告訴她,估計是為了刺激她讓她出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她選擇留在監獄裡舔舐失戀的創傷。
進入七月,正是樓下小花園裡的玫瑰和月季怒放的季節,但高溫下的花朵只有在清晨最為豔麗。
以往每次經過玫瑰花園,謝天都會駐足看一眼,可自打知道她男朋友變心了以後,玫瑰花遭了秧。
我都沒留意她到底是什麼時候偷溜下樓,將所有的玫瑰花剪下來埋進了土裡。葬花?
人家林黛玉葬花是惜花惜人、感花傷己,且葬的是已經凋謝的花。
謝天是將正在綻放的花,甚至就連花骨朵都給剪下來埋葬了。這哪裡是葬花?典型是在破壞監獄的綠化!
這讓入監隊負責打掃大院衛生並管理花草的倆女犯很是恐慌,到處打聽和探查“採花賊”無果後,居然煞有介事地上報到了梁監區長那兒。
梁監區長忙得一團亂,哪裡管得了花花草草的事?這事就這樣擱置了下來。這一擱置,註定今年花園裡見不到玫瑰了。
看著光禿禿僅剩綠葉的玫瑰枝,看著走在我身邊貌似已經走出失戀陰影和打擊的謝天,我能感受到她內心的悲傷和痛苦。
自從知道她男朋友拋棄她以後,她再也不穿、也不偷紅內褲了——改偷黑內褲了。
鬼老太為什麼事心情不好我不知道,問了她也不說,每天除了安排好她手下的鬼兵,她便看著監獄大門的方向出神,不知道是不是想她那早已過世的丈夫。
經過一番思量,我決定採納鄧翔宇的意見,在案件尚未偵破前,不再進入冷風的監室。
雖說鬼老太的能力的確比任何竊聽器都管用,但問題是,即便她進入冷風的監室查到了什麼,終歸無法作為將來指證冷風犯罪行為的證據使用,甚至連個證人證言都沒法做,倒不如讓鄧翔宇去查。
範笑語自殺的事終究還是影響到了監獄裡的假釋和減刑的名額,本該在國慶節還有一批釋放的犯人,因這件事而被取消了。
十月二十三號是我的生日,父母帶著孟翔前來監獄給我慶生。讓我意外和驚喜的是,孫嘉航居然也來了。
看到身穿囚服的我,孫嘉航愣了一瞬後,疾步走到我身前抱緊我,“寧恕,你,你還好嗎?”
輕拍了下她因抽噎而有些顫抖的後背,我安撫她,“我還好,就是短期內沒法陪你出去旅遊了。”
抹去眼中的淚水,藉擁抱動作的掩飾,她附在我耳邊小聲說,“你的假釋申請年底就能上報,不出意外,明年五一,咱倆就可以一起去旅遊啦。”
但願別出意外吧,我在心裡默默祈望著。
我這入獄才九個多月就已經急於出獄,很難想象那些死緩、無期和十幾年刑期的犯人都是怎麼在監獄裡熬的?
本來想跟父母他們簡單地吃點東西意思下就行,誰知,來前,孫嘉航給我買了個兩層蛋糕,點燃蠟燭後,她非要我許願再吹滅蠟燭。
許願?我目前的願望只有三個:一、父母安康到老;二、我能像前世那般,在明年四月底前假釋出獄;三、希望這一世,我的丈夫依然是鄧翔宇。
父母就不該帶孟翔來,這老小孩連我的生日願望也偷聽。在我許完第三個願望時,坐在我對面的孟翔“嘁”了聲。
這讓我既尷尬又惱火,壓下想揍他一頓的衝動,我吹滅蠟燭。
時間在閒話家常中流逝,儘管每次梁監區長都會放寬我跟家人的見面時間,但依然感覺有太多話沒來得及說就跟父母分開了。等下一次接見時,又忘記了上次要說的話。
這次不僅父母給我帶來的東西特別多,就連孫嘉航都給我買了兩大袋子東西,有衣物,有護膚品,還有食品。
本來挺高興的一次相聚,誰知,在分開前,孟翔的一句話讓我的心跌入谷底:孫嘉航的巧克力很好吃……
秋去冬來,春節前,監獄沒有像往年那般召開釋放大會,但卻釋放了一批人犯,人數僅有二十六名。
這批被釋放的人中有辛琦,她是保外就醫。
作為家在津北市的她,每個月都會與家人接見,她家人得知她患病的訊息自然比那些遠在其他城市的家屬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