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崗不像小崗和內崗有固定的值崗場所,監督打飯秩序時,伙房大門口就是監督崗的值崗位置。
還沒等我和蘇彩霞走到伙房臺階,內院的a、b門再次開啟,四監區、一監區和五監區的打飯車也陸續進來了。
由於每個監區有好幾百口人吃飯,進來拉板的都是選那種力氣大的女犯。進出大門需要獄警到值班室打卡,所以監區大組長一般極少隨行。
但今天倒像是都約好了似的,不僅凌冰進來了,四監區、一監區和五監區的大組長也都跟著打飯車往伙房走。想來是今早打水時的紛爭給鬧的。
下面五個監區只有三監區的車間是在內院,其他四個監區進來拉飯的板車是直接到伙房側門,拉了就走,不需要監督崗去看著。
所以,監督崗需要維持的午飯打飯秩序僅針對入監隊、四個科室和三監區。
伙房裡也有個主事的組長,叫高富美,是個白白胖胖的女人,相熟的人背地裡都管她叫高老闆,她就是那個犯事前擁有高階職稱的老廚師。
高老闆的廚師服和高頂廚師帽向來都是最乾淨整潔的一個。
今天午飯的開飯時間比以往延遲了十多分鐘,高老闆腳步匆忙地從伙房裡走出,準備告訴監督崗可以通知下面的人進來打飯了。
當看到站在伙房臺階上的人不是血豬賤和南霸天時,她愣了下,“誒,怎麼……”
視線在我和蘇彩霞的紅袖標上兜了圈,她很明智地將餘下的話嚥了回去,臉上浮現一抹明瞭的油膩笑意,“開飯了。”
梁監區長讓蘇彩霞帶我,扣分夾子也在她手裡,我自然要扮演好學徒的角色,不露痕跡地看著蘇彩霞在那兒指揮台階下的眾人按序進入夥房。
除了入監隊的大組長辛琦沒來,其他監區,包括四科室的大組長也都跟來了。
指揮完下面等待打飯的人,蘇彩霞小聲對我說:“其實這監督崗也沒多難學,盯好了她們有沒有戴胸牌,有沒有單溜的就行。真有那樣故意鬧事的,有值班隊長在,不該咱啥事,別讓自己無辜遭池魚之殃就行。”
我一臉專注地聽她講,不時地嗯一聲回應她。
“我在監獄裡也有些年頭了,每天看著監督崗上崗下崗的,看也看會了。要說難,其實就難在一個怎麼做人上。”
“下面監區的人,每個周只有禮拜天的晚上不用加班,攢了一週的衣服都是趕在那天晚上洗。很多人在換上乾淨囚服時,忘了把胸牌再戴回去,所以週一出現不戴胸牌出門的人特別多。”
“誰都不會是故意的,咱也體諒下,畢竟都是犯人,何苦相互為難?提醒一下就行,不必動真格地去扣分。”
“席朱見和陳貴媛之所以得罪了那麼多監區的人,也就是太較真,當然,她們倆較真的也無非是那些不上供的人、不懂得巴結的人,唉……該著她們倆被撤職。”
我靜默地聽著,她所說的這些情況和道理我都明白。
所謂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如果當初的監督崗將血豬賤和南霸天分開,或許就沒有今天我和蘇彩霞站在這裡。
蘇彩霞能在出獄前,將她這些年在監獄裡積累的一些經驗和看法都毫無保留地分析給我聽,讓我心下感激的同時,對年僅二十八歲的她能有如此胸襟和見地也是暗自折服。
如果現在的我像前世一般,是個思想單純且首次入獄的人,那蘇彩霞的這番話可謂是如飲醍醐。因為前世我也曾有過幾次較真的行為。
“快看身後!”這麼會兒我的注意力都放在蘇彩霞的“經驗之談”上,沒留意神出鬼沒的鬼老太,聽她喊我,我本能地回頭。
凌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