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蠻聽話,依言迅速向身後退移,估計是步幅太大,她整個身體居然沒入男號與女號間的那堵牆壁裡,僅露出一個腦袋,這下看著更嚇人。
“寧恕,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吵你睡覺,我、我不想死,我捨不得離開我男人和兒子……”
“於春華”又開始哭,不過這次她僅是低聲啜泣,不像剛才那般放聲痛哭。
脖頸以下都被我用被子包裹起來,以期增加一份心理安全感。
“你是……於春華?”我有些不確定地顫聲問。緊盯著牆壁裡的“於春華”,同時不忘用眼角餘光留意著通鋪上的於春華的動靜。
“啊,對呀,我是於春華啊。”她神色黯然地看著我。
好嘛,一現實版六耳獼猴!會瞬移和穿牆術的高能。
看這情形,她似乎沒有離開的打算,監室裡有這麼一個不明物在,我還哪敢睡覺?
這傢伙連鋼筋水泥的牆壁都能鑽進去,保不齊會趁我睡著了,拿我這血肉之軀穿梭著玩。
得,我也別指望今晚能睡覺了,陪她聊聊天,轉移下她的注意力和悲傷情緒罷,熬到天亮再說。
想到這兒,我試著開口問,“那個,於春華,你是因為什麼事被關進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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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規規定,羈押人員不允許互相交流案情。雖然知道於春華是因殺人進來的,而且也知道她二審會改判為死緩,但她的具體犯案過程我卻並不瞭解。
大概我這個問題勾起了她的痛苦回憶,她眼眸一低,神色間充滿痛楚,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向我講述,語氣中帶著一種怪異的感傷。
“我知道我罪有應得,可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殺死高強,我是一時氣不過,想揍他一頓解解氣,誰知道他會那麼不經打……”
開場白居然是替她自己的犯罪行為辯解,這話對我說沒用。
原來,案發前,於春華是蓁榮市有名的一家武館的女教練。武館的老闆葛海洋就是她的師父,也是她現在的丈夫。
葛海洋在蓁榮市算得上是兇名昭著,但對於春華卻溫柔敦厚,言聽計從。
他們夫妻二人是自由戀愛,感情一直都非常好,婚後育有一子,館裡的收入雖不高,但維持生計還不成問題。
婚前,於春華曾跟一個叫高強的男人談過戀愛,一時沒把握得住,丟了初夜。
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直至發覺懷孕後,高強偷偷地帶著於春華,託醫院裡的熟人將未成形的孩子打掉——那年於春華才十八歲。
因於春華僅初中文化,且是效益極差的紡織廠裡的一名臨時工,高強父母嫌她配不上自家兒子,便強行干預,迫使熱戀中的於春華與高強分手。
後於春華結識了葛海洋,在葛的建議下她辭去臨時工的工作,隨葛一起操持武館,直至結婚。
於春華婚後不久,高強也結婚了,但他卻迷戀上了賭博,他的妻子不堪家暴,婚也顧不上離就離家出走了。
拆東牆補西牆,拆到屋漏牆塌後,高強想到了他的初戀於春華。先是裝可憐謊稱借錢給父母看病,謊言被拆穿後,便拿當初流產的事來要挾於春華。
八十年代的男人對女子的貞潔看得比較重,於春華非常珍視她和葛的感情和婚姻,新婚當夜沒見紅,於春華便推說是隨葛練武時被摔破了。
謊言一旦開始,就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結婚十年來,於春華謹小慎微,生怕哪天睡覺說夢話洩露了她跟高強的那段醜事,除生病等特殊情況,她每晚都要等葛睡著以後再睡。
生活的變故迅疾而來,讓一直隱瞞婚前有過性行為的於春華有些措手不及。為了堵住高強的嘴,於春華揹著葛到銀行裡取錢,這無疑助漲了高強的賭博惡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