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鴻和範笑語佔據著首位最佳位置,接下來依次是於春華、林胖子、劉紅梅。我睡在最末位,緊挨在我身邊的是那個我記憶外的女孩。
看守所裡的被褥都是迴圈使用。被褥上的臭味和黴味很重,被頭有一溜發亮的油灰漬,應是長期不洗澡不洗頭留下的汙漬,被尾則是燻死人的腳臭味。
零下的溫度,逼使我不得不將這床臭被蓋在身上。
也不知道之前蓋過這被子的都是些什麼人,但願沒被死刑犯蓋過吧,我在心裡想。
看守所不提供枕頭,來得早的人,都是把自己的衣服當枕頭枕。我這除了身上穿的一身衣服,沒多餘的,只得枕著自己的胳膊。
前世剛被關押進來時,我嚴重失眠,頭三天、一點覺都沒睡。我記得提審回來時,飢餓、失眠加之用腦過度,導致我暈倒在廁所裡。
我知道檢察院反貪局的人明天上午就會來提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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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下後,我強迫自己放鬆情緒,把重生、案情、判決結果這些有礙睡眠的事趕出大腦。反正在看守所也不是待個把月就能出去,這些事都留待他日去思考吧。
現在,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放空大腦,睡覺。
就寢後的監室裡依然亮著燈,暖黃色的燈泡懸吊在高高的屋頂。這燈光非常昏暗,還不及窗外透進來的高牆上的探照燈亮。暗黃的燈影裡,一切都顯得冰冷而又不真實。
淺眠中的我被一陣窸窣聲驚醒,我眯縫雙眼循聲看去,原來是那個陌生女孩上廁所。
胳膊被壓得有些痠麻,翻個身,我換個姿勢接著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與夢裡的父母一起哭醒,醒來後,我彷彿還聽到自己嗓子裡壓抑著的哽咽聲。
一男一女低低的交談聲讓我瞬間沒了睡意,這聲音來自廁所,聽不清說的什麼,但我敢斷定那不是我半夢半醒間的幻聽。
女號裡包括王佳鴻在內的所有女犯都怕劉幹警,主要是因為劉幹警是女的,可以隨時開啟女號門,隨意進出。
而值班的男幹警除辦案機關來人提審,他們才有權開啟女號門將女犯提出去,平時沒緊急情況,他們是不允許開門進入女號的。
而廁所的窗外是放風籠,看守所有明文規定,除白天定點放風的時間才允許值班幹警開放風籠的門,其他時間不允許隨意進入。
崗樓上有武警二十四小時值守,連值班的男幹警都不能擅自進入,更遑論其他男人了。那這說話的男人是誰?
甩眼發現睡在我旁邊的陌生女孩不在,我這都睡了一覺了,她是鬧肚子又去廁所了,還是壓根就沒出來?莫非廁所里正在交談的那個女聲是她?
我躡手躡腳地起身,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廁所是蹲坑,面積也就兩平米左右,沒有可供人藏身之地,只一眼便可一覽而盡。
此刻廁所的半門關著,簾子卻沒拉,我背抵牆壁,歪頭向裡面望去。
交談聲戛然而止,我呆怔在原地,廁所裡沒人。
回頭掃了眼通鋪上的人,五個,此起彼伏的鼾聲不亞於男號,唯獨少了那個記憶外的陌生女孩。
拉開廁所的半門,我不死心地走了進去。
推了把廁所通向放風籠的鐵門,外面鎖著,根本推不動。探身從廁所的窄窗戶向放風籠看去,空無一人。人呢?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窗外吹進來的夜風太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走廊裡值班幹警巡邏的腳步聲在靠近,我擔心他們發現我不睡覺待在廁所裡不拉不尿地會吼我,縮了縮脖子,我趕緊從廁所裡撤離。
從廁所的臺階下來,剛準備爬上通鋪,我像被孫悟空點了定身——那個記憶外的陌生女孩不知何時竟然回到通鋪上,從她的臥姿看,似乎與其他人一樣睡得正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