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屋而入,而後作揖笑拜,寒燁說道:“路上遇了事,故而來晚了,還望大師莫怪。”
“逍遙王言重了,請坐吧。”
同淨大師與寒燁乃是忘年,對於這雖身處尊貴,卻從未擺過天家架勢,反而極富悟性的逍遙王,同淨大師極喜得緊。也偶著邀了寒燁入禪房與之論道,這相承寺年年菊宴,寒燁每年皆在受邀之列。
今年自也免不得。
而與之一道前來的,一人是寒燁的心腹,另一位則是當今工部侍郎,正四品文官。
李長生。
這李長生,若是要說也是個奸詐小人,最是牆頭草,風往哪吹哪邊倒。平日裡對上總是一副媚態,對下卻是十足官性。如此性秉,楚瑞本就不喜,加之這人除了官威十足,為人極度討嫌,還偏生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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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色心若是動到女子身上,也就罷了,偏巧這人還男女不忌,只要模樣生得好看的,總當得謹慎小心。這官家人,民不與官鬥,平時路上吃個虧叫人佔了些便宜,平頭百姓自然不敢說什麼,忍忍也就過去了。
故而養得這人越發肆無忌憚,處處討嫌。
人,自是討了嫌,也叫人極度不喜。只是這討嫌之人有時也得長些眼色,當清這什麼人可以戲弄,什麼人不可以戲弄。偏著這李長生,平日裡眼珠子還算精的,可那幾杯黃酒下肚,便分不清東西。先前一日路上巧著遇上楚恆和楚瑞,這不長眼的官爺竟將心思動到他兩身上。
事情自是沒成,不過這一件事也擱在楚瑞心頭,惱氣得很。官家混事,當然不能明上報復,所以這私下他也動了不少的心思,如今這氣還沒出,偏巧這人也受了邀。一天之內瞧見兩個不樂瞧見的人,楚瑞此時的面色更是惱氣。
狠狠咬了牙,而後錯了眸眼,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楚瑞這兒惱怒得緊,倒是其他幾位,頂多只是奇了同淨大師為何會邀了這官家的人上這佛禪之地,倒也沒再多動旁的心思。
人既已至,這菊宴自然也開,無需同淨大師開口,外頭候待的小沙彌早已靜候。微稍半晌,那菊宴的菜餚已一一端上。
菊宴。
既然稱之為菊宴,這宴中一切自皆與菊脫不得干係,不若是一開始端奉的菊茶,還是眼下這道道色香味具的佳餚,皆與菊有關。
菊乃好物,不但可以入茶,甚至還可以入菜。蕭家衣食當是無憂,山珍海味更是嘗而不休,平日裡珍稀菜餚嘗膩了,如今這以菊為主的素齋,到叫人味受衝擊,蕾感奇新。
連著道道菊菜品入,饒是管飽就行不在意口舌之慾的蕭楚愔,也免不得讚道:“素來只知這菊花可以沏茶,卻不知製成菜餚竟也如此清誘。甘而不膩,苦而不澀,齒唇留香,到叫人回味無窮了。”
話音剛落,免不得又持了筷,在送一口菊菜入口,鼻腔口腹之中瞬斥菊花淡香。
這一副甚喜模樣,叫人瞧著胃口都隨之大開,以至於瞧著長姐這一副極喜,楚恆忍不得說道:“看來這相承寺的菊宴,別有一番風味,饒是咱這眼界比天高,家中膳物從不放在眼裡的長姐,也忍不住連聲誇讚。”
明是清知蕭楚愔素來不在意這些,卻還是開口笑道此語,倒也因了楚恆此語,蕭楚愔不客氣橫眼說道:“物極必反,陰陽輪攜,這不管是什麼,久了,都有膩的時候。平日家裡那些整日整日瞧著,哪會不嫌膩的。倒是今兒這香淡的,卻淡香得叫人身心見舒,也是衝了這人世間纏久了的俗膩。”
陽春白雪瞧慣了,才更顯下里巴人的別緻已以及雅,蕭楚愔此意,在座皆是明清。倒是楚恆,再明瞭長姐之意後竟仍看著同淨大師打趣說道。
“看來蕭家的吃飲,長姐是真膩了。對了同淨大師,敢問您這菊宴的廚子,可收徒兒?”
“蕭三公子此話何意?”
“大師也瞧見了,我家長姐可是極喜您這相承寺的菊宴,平日裡在家,那樣樣式式的菜色長姐都是不拿眼瞧的。胡亂的就著幾口也就算了,哪如今日這般,明表著喜歡。在下也只是尋思著,難著長姐如此喜了這物,便是想詢了您這相承寺的廚子可收徒兒。若是肯收,便是收了我這門下徒吧,回頭也好做了與長姐嚐嚐。”
君子遠庖廚,這可是君子之道,平素自視君子皆不樂入那庖廚之處,更何況蕭家三少爺,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物自然更不可能入了那地。可如今聽著,到像為了哄得長姐一笑,君子嫌鄙之事他也不介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