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外頭便入了一位小廝,含著身端著托盤,托盤上擺壘著一百兩銀子,鴇母賠笑說道:“至於這一百兩銀子,是紅袖招賠給幾位公子的,還望公子海涵見諒。”
自家的姑娘,自家管訓不得,只是陪笑臉陪銀子,還能如何?鴇母現在就想著如何順了這幾位公子哥,莫叫人因了這事起了怒,若是這一件事鬧大了,對紅袖招可不少。
一百兩銀子,便想求得他們莫惱,這紅袖招的鴇母實乃說笑。當瞧見鴇母換了小廝送了一百兩銀子時,蕭楚傑可就不喜了。擺著一張臉,楚傑正色說道。
“鴇母你這是何意,一百兩銀子,難不成我蕭家還會貪你這花坊一百兩銀子?我們今兒是來這買消遣的,你駁了我們的興也就罷了,現在又拿這一百兩銀子,怎的?莫不是想用這一百兩銀子羞辱我們?”
這一百兩銀子,鴇母或許只是罪賠之意,不過落在旁人眼中可就不同了。若是他們收下這一百兩銀子,明兒誰曉得會不會傳出什麼不中聽的,說蕭家叫花坊娘子瞧不上,便借勢耍潑訛了紅袖招一百兩銀子。
大家聲譽貴如金,怎能受了這般折辱。
楚傑的性子算是蕭家幾位公子裡最好的,不過也容不得一個區區花坊老鴇這踐作,當下那萬年敦厚老實的臉上已露了幾分不喜,連著話也正重了不少。
這一次,的確叫人惱怒,饒是美人手中捧,萬分淚不得的蕭三公子,在聽聞柳如煙竟為了個不知打哪兒出來的公子哥,直接將他們三人晾在這兒,心中也是微了幾分惱怒。
大哥的話剛剛落下,三少已介面說道:“媽媽,這開門做生意的,可不是媽媽這種做法。這萬事萬物總得講個先來後到吧,這人,是我們先,銀子,我們也已經使了,這當口卻告知我們如煙姑娘要陪別的公子。媽媽?難不成我蕭家在媽媽眼中,就這般不值,得空便見見,若是不得空,便隨便給個百八十兩銀子,請我們先離?”
蕭家可是京都說得上話的商號,這蕭家的幾位少爺更是一個厲害過一個,連著不少達官貴人都不敢明著開罪。當官的官爺若是想要開罪他們,心裡頭多少還得掂量一些,更何況是她這小小的青樓花坊。
蕭楚恆這番話,已是脅威之意,可叫鴇母心裡頭苦了。一個勁在心裡頭不停叱罵柳如煙那惹罪的,鴇母正愁苦如何才能安了這蕭家幾位少爺的火氣
。
誰知這心還沒糾出個清透,那位公子已是開口說道。
“我們什麼都不缺,尤其這銀子,更是不缺。所以這一百兩銀子,媽媽還是隨便賞給底下的丫鬟小廝當酒錢吧。既然銀子已經使了,這人,今天說什麼也得見。我不管那位柳如煙姑娘有多傲慢,有多自狂,既然掛了牌子賣了身,就請她遵了這道上的規矩。至於如何讓她遵,又如何請她遵,便看媽媽自己了。”
銀子。
蕭家有。
這蕭家使出去的銀子斷然沒有往回收的意思,所以今兒的紅袖招魁娘。她樂著給見,也得見,不樂著出來,蕭楚愔也得見。
一句話,已是斷了鴇母所有的奢盼,這下不管如何,她都得想方設法將柳如煙從那位公子的房中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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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鴇母那躊糾的懇求,蕭楚愔已擺了手示意媽媽有空在這兒躊求,倒不如下去想想法子,如何將柳如煙請來。瞧看之下,深知已無通融的可能,鴇母只能“哎”著連連跺腳,隨後退出房間開始糾思如何去請那誰也管不得的花魁娘子。
直到這鴇母苦皺著臉從房中退出,楚傑這才板皺著一張臉說道:“長姐,你說這紅袖招的姑娘也太沒規矩了。憑她是什麼?這銀子都已經使了,哪有臨時改了意不見的道理。便是身子不舒爽實在見不得也就罷了,竟還是因著來了旁人,要陪那一位公子,所以將咱晾在這處許久。這人再怎麼傲,也不當傲成這般,太不識規矩了。”
若是他與楚恆叫那柳如煙甩了晾,蕭家大少還不至於板著臉,頂多覺了無緣,大不了往後再來。偏生這一次長姐也在邊側,柳如煙的不買賬可叫楚傑幾分不滿倒也是小小的氣上幾句,楚傑直接看著三弟說道。
“這便是花魁娘子,你往日口中的紅顏知己?”
倘若楚恆過往花了大把的銀子為的就是尋這一份氣受,蕭家大少爺斷會嫌了自家三弟。倒也是大哥這話剛落,楚恆已明他意,明白回道:“大哥莫這樣看著三弟,三弟往時見花魁,都是現在被陪的那個,可從未讓姑娘晾在這兒。”
“既是如此,那柳如煙為何如此怠慢我三人?”
“這個,三弟就不知了。”
他也是頭一次叫花魁如此不上心,嫌慢怠。本來對這柳如煙便是一心的奇思,如今她這般不將他們瞧在眼裡,楚恆心裡頭更是起了興趣。
被人怠了嫌,但是一件極不悅的事,可如今三弟面上明顯掛了幾分盼喜。實在不明楚恆這一份喜從何來,楚傑忍不住說道。
“這三弟是怎的,偏生不惱,反而還極是受用。”
他不喜煙花之地,只對賭事起興,故而不明楚恆這一份盼喜為了什麼,不過蕭楚愔可是清得緊。因了楚傑的疑喃,蕭家家主將視線移落到三弟身上,掃了一番後,蕭楚愔看著楚傑問道。
“你知道那如煙姑娘憑什麼這般慢傲嗎?”
“憑什麼?”不解疑詢,蕭楚愔笑著接道。
“憑什麼,當然是憑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賤骨頭的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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