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菊鮮奶。
這的確不是一道稀罕之物,只是在聞了寒燁府上所制的竟是這物時,原本面上媚諂十足的李長生,那一刻笑色直接僵了。
驟僵的面色,帶了幾分無法擋遮的怪異。這一份異怪到也明顯,只是在場眾人卻皆裝沒有瞧見。只是稍微瞥了一眼,而後思意自唇齒溢開,寒燁吩咐邊側內侍退下傳菜。
不多時,十一份香菊鮮奶便端了上來。沙彌捧端小心翼翼置於案桌上。菜至前,醇濃的奶香味頓時散溢,幽幽而至,混了菊花的素雅清香,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光是味上,便是喜的,尤其是那通透的白玉製成的碗器,內盛香濃奶白,白中配散金色瓣花,更是勾得看者食指大動,恨不得立即品嚐。
微偏了頭,細細看審案桌上這道菜,在順眼往著對面的寒燁和李長生瞧去。叫人瞧了便覺可口的香菊鮮奶,想來極不討李長生喜歡,蕭楚愔甚至都能瞧見他那微搐的唇角以及額上溢滲的薄汗。
不過一道菜,卻成這般,當下心中幾分清明,笑意到又深了幾分。
玉碗已至,沙彌下退,在屋內重新恢復詳靜,寒燁這才說道:“本王府上的廚子,雖比不得相承寺,不過做出的菜也是好的。這一道香菊鮮奶本王甚喜,大師嚐嚐。”
上為尊,故而寒燁先笑請同淨大師品嚐,待同淨點頭頷禮,寒燁這才看著他人說道:“諸位也嚐嚐。”
王爺府上,尤其是備受皇帝疼寵的逍遙王府上,廚子製出的東西自非俗人所能嘗品。本就帶了幾分盼意,尤其是這白黃相交惹人垂涎,這會子寒燁出聲請了,哪還有再等之禮。當即持了勺,舀了一口送入口中。
勺方入口,香奶瞬溢,那種奶香以及花香的雙重盤刺,叫人入了口舌唇便酥了一半。便是嚐遍了天下不少美味的蕭家幾位少爺,在嚐了這一份香菊鮮奶時,也忍不得讚道。
“不愧是王爺府上的廚子,果然極妙。”
點著頭贊著承,只要是好物,楚恆從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而楚傑和楚然,則也是坐在邊上輕點著頭,雖無言,不過從神色上還是能瞧出對於這道菜很是喜歡。
這一道菜,眾人當是喜的,尤其是品後,更是讚不絕口。只可惜在美贊之下,到有兩人沒開了口。對於這位逍遙王,蕭家四少爺可還怒著,他這府上的東西楚瑞怎可能觸碰。故而不碰不看不屑,早在寒燁意料之中,倒也沒為此說什麼,只是淡了幾分無奈。
楚瑞不碰,意料之中,不過邊上的李長生竟也是碰都沒碰一下,這可得叫人側目了。轉了頭,看著那持了勺盯看著碗中之物,神色甚是蹙糾的李長生。明知他為何躊於不碰,可寒燁還是裝著不知,正了神,似無意般將視線落到李長生身上,待瞧見他不曾碰過碗中鮮物時,寒燁問道。
“李大人好似沒有碰過,怎的?莫不是本王這府上之物,不襯李大人之意?”
這話剛剛詢出,當即驚得李長生差點掉了手中的勺子,猛然一頓隨後趕忙回神,看著王爺,李長生乾笑忙道:“王爺這話,王爺府上的東西怎會不襯下官心意,能得王爺賞賜,那是下官的福氣
。”
“既是如此,怎不見李大人嚐嚐。”
“下官……下官……”連著下官了許久,這欲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更叫人覺著迷奇。當即在正疑色,寒燁問道:“李大人怎了?莫不是這鮮奶,入不得李大人的眼?”
“當然不是。”
王爺府上的東西,如何能入不得官員的眼,寒燁這話可叫李長生嚇了。險著從位子上彈起叩拜,李長生忙道:“下官這是因為太喜的,所以才在糾思如何下口。”
“不過是一碗鮮奶而已,何就糾思著如何下口,若是李大人真喜了,便是豪邁一次直接飲盡吧。這一份鮮奶,本王可是由心的喜呢,李大人也嚐嚐。”
王爺這般盛情李長生如何可拒,饒是心裡頭恐著面前之物,卻也不可奈何,最終只能咬緊牙端起碗中之物,一飲而盡。
這一份乃是王爺的心意,眾人當是受的,宴席過後便與同淨大師討論佛法。與得道高僧暢談乃一大幸事,多少人盼而不可求,可今日卻有人坐立難安,宛如針扎。
自從那一碗香菊鮮奶下了肚,李長生的身子便極其不舒爽,肚子鬧騰得緊,一陣接了一陣絞痛不已。卻因為禪道尚未見結,在場又有王爺和同淨大師,他也不敢開口先退,就只能咬著牙隱忍著。
可單單只是隱忍根本不足緩了肚中的疼痛,反而叫腹內絞得更加厲害。
人有三急,此乃人之常情,而這三急中又以腹痛之急最不能忍,坐於位上久而不安,腹中絞痛陣陣襲來。饒是使了全身的力氣也是扛忍不得,最後暗忍不住,就在這禪房內,談道時,忽聽見“噗”的一聲,隨後一股惡臭蓋了屋中禪香,溢散而出。
這突然充溢位的臭味,叫人直接蹙眉掩鼻,而發出這味的李長生自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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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是忍至極點,如今是真不得忍了,只能捂住腹處連著致了歉,因著歉致又是數聲而出。最終也是等不得點應,李長生匆匆離了禪房。
談道之處,竟做出這種事來,叫那屋中突起的惡臭燻得面色驟變,楚然直接掩了鼻說道。
“有辱斯文。”
這種事,的確斯文人所不屑,莫說楚然嫌,怕是禪房之中除了得道的僧者以及那始作俑者,他人皆是嫌的。
受不得這個味,蕭楚愔自然掩了面,不過這面掩之下可沒忘著朝了寒燁看去。始作俑者,如今倒是全無惡事做成的模樣,反而一副泰然,好似不清。
這等狡詐的小人,也難怪能與自家四弟成了知己,若真要論起那一肚子的壞心思,怕是與自家四弟比起來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李長生這一次,攤遇上這樣一個明上君子暗下小人的主,可算他倒黴。心中略思,人也微嘆,心嘆這一事出後李長生恐怕短時之內在京都別想抬了頭。正認真琢思此行是否太過缺德時,邊上卻傳來“噗嗤”一聲幸災樂禍的笑。
熟悉的笑,帶了十足的幸災,順著瞧去,正好瞥見四弟面上那揚帶而起的樂禍,蕭楚愔很自然的翻了眼,而後心中再嘆
。
看來這一副藥引子,下得還挺準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