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愔的證人可非一個兩個,從柺子巷的那些人,到百草堂的朱大夫以及顏掌櫃,再到貨鋪的老闆,種種證詞拼湊到一塊,蕭家茶樓這起命案也是水落石出。更何況羅大人派人上婦人家附近巡查,竟真在婦人家附近的廢墟內發現被棄數半的百草枯,此案更是就此結了。
為了錢銀子,用自己的命去賭,想要害了蕭家聲譽,誰知卻真將自己的命賭了進去。那死者雖然可惡,卻也可憐得緊。
那人此行,險著毀了蕭家聲譽,只是看著婦人從公堂出後便是哀得幾近昏厥,也叫人心裡難受得緊。人在世,皆受這錢銀子的隸控,有人一頓珍饈美味,有人為了那幾個銅板卻得勞命勞苦。
雖說各人各命,誰也怨不得誰恨不得誰,不過這一件事還是叫蕭楚愔嘆了氣。從公堂出後,聽著那漸漸遠行的哭聲,蕭楚愔從荷包內取出一錠銀子,隨後交到廂竹手中讓她給那位婦人送去。
那婦人可在蕭家鬧了許久,還一紙訴狀將長姐告上公堂,而她的男人為了一己私利,也是險著損了蕭家。這一事上長姐不與那婦人一家計較已是起了善心,楚瑞實在不明長姐為何還要給她家送銀子,當下面有幾分不喜,人顯三分壞性,蕭楚瑞看著接了銀子便速速趕去的廂竹,說道。
“長姐,咱今日會攤上這等麻煩事,全是因了那婦人的男人。這一事長姐不與她家計較已是放了她家,犯得著在掏銀子送上門?”
一紙訴狀,讓蕭楚愔對峙公堂,對於這事楚瑞可是不滿得緊。倒也是楚恆,聞了四弟此語忙笑說道:“不管怎麼著人家也是個婦道人家,家裡頭沒了男人已是可憐,家中又有五個不成年的孩兒
。長姐此番,也是得善。”
只要是女人,蕭楚恆從來都不吝嗇自己的關憂,倒是他這話,顯然四少聽著不太順心。眸眼一轉心裡頭又是一陣盤思,楚瑞抬手朝著三哥胸前一撞,說道:“怎了三哥?這廂又起憐香惜玉之心了?莫不是看著人家孤兒寡母,心裡頭不捨得緊?三哥,人不風流枉少年,此話不假,但是那婦人可是已嫁人夫,底下還有五個嗷嗷待哺的幼兒。你這一番的掛記,可是想給人喜當爹?”
如此缺損的話,也只有蕭楚瑞說得出來,當即楚恆直接悶了一張臉,而楚傑險著叫自個的口水嗆了,聞後久咳不停。這等虧損之語普天之下怕真只有蕭家四少說得出口,當下叫人起悶,楚恆手中的摺扇轉了道直接敲在四弟頭上。
這一敲,當是重,四少自然不喜,便是朝著長姐尋助,只是三人的鬧騰顯然入不得蕭楚愔的眼。一人一掐直接叫三人當街消停,看著將銀子給了婦人說了些許話並朝這兒趕回的廂竹,蕭楚愔說道。
“終歸是個可憐的人,這命,誰不想好好守著,一家老小得善得樂。可這命有的時候真真由不得己,苦災來了,就算明知事後可能害人終害己,有些事也是得做的。”
人這條命,說來也是奇賤,明知,卻又得為之。看上去雖是自己所選之路,事實上,很多時候根本沒路可選。
長姐這一番話嘆,叫蕭家三位少爺收了聲,捂著被掐疼了的面頰三人面面相覷卻誰也不先開口。直到廂竹回後告知蕭楚愔,那銀子婦人已經收下,並且替她謝了蕭楚愔以及替自己家男人賠了罪,蕭楚愔這才點了頭,隨後領著人往蕭家趕去。
果脯之事雖已了了,不過此事畢竟還會殘了後遺,眼下的她可是靜不得的,必須得借了這一件事重新扳回蕭家聲譽。蕭家聲譽自是要扳回,不過藉由此事街坊相傳,卻也僅僅只能扳回蕭家的聲譽以及生意。
當轉身離了公堂並且往著蕭府行趕時,蕭楚愔的心裡已快速盤算著如何借這一件事大肆宣揚蕭家果脯,將蕭家的茶葉以及果子往上再提一個銷度。
果脯遭人陷害,如今案子已經結了,蕭家的果脯自然可以重新上市,就連茶樓也是重新開張。而這蕭家的當家家主,為了讓京都上下人人安心,竟在蕭家茶坊外頭立了棚子,外處數個大筐,筐內堆放著蕭家新制的果脯以及各色茶果。
按著這蕭家家主的說法,蕭家行商對得起天地良心,怎奈這一次的事卻叫京都上下受了驚,為了確保蕭家之物絕無昧心之作,蕭家大小姐直接坐鎮茶坊外頭,凡是心中仍對蕭家果脯茶果有疑之人,皆可上前,隨意從筐內取出任意一枚果子。而只要有人取出,蕭楚愔必然當著眾人的面將果子食下,以身親自向京都百姓證明,蕭家的果脯茶果絕無問題。
蕭楚愔這一行徑,不過一日便傳遍京都上下,當下對於這蕭家的果脯以及茶果,人人更是信而不疑。甚至已有人私下暗傳,說這蕭家的果脯乃是精品,極好之物,因了此物甚好,有些宵小心生不甘,便花了錢銀子買了那不要命人的命,上蕭家茶樓鬧了那一出,想生生垮了蕭家的生意。
此事本就鬧得極揚,如今蕭楚愔以身親嘗,再加上底下那些虛虛實實的話,這蕭家茶坊以及果脯的生意,更是翻了不少。倒叫茶坊新來的林掌櫃笑得眉眼都笑著睜不開,一個勁佩著大小姐,整日在錢銀子和賬目中跑來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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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蕭楚愔這心思,的確非常人所能比及,攤上這等人命關係,若是一般人怕是忌諱得緊,恐著消聲讓這一件事快快散去。便只有她,非但沒有避諱反而還借了這一件事大肆宣揚,倒是收了極好的成效
。
效果是好的,茶坊和茶樓的生意也是好的,甚至不少達官貴人慕名而言,不但要了不少的果脯茶果,也順帶買了不少新鮮的茶。一切的一切都是極好的,獨獨只有一樣瞧著不是甚好。
那就是坐鎮茶坊的蕭楚愔,近來這段時日腸胃有些不順。
外茶坊外擺個棚子,坐鎮以身親試,事實上主要的目的就是借勢宣揚。她一開始是真沒料到,會有那樣多人真的起著疑心,上前從筐內取了果脯茶果,讓她當面嘗品。
自家產的東西,蕭楚愔當然信得過,故而嚐嚐也就嚐嚐,反正果脯茶果也挺好吃的,一時半會兒倒也不膩。可縱是這蕭家的果脯味道的確不錯,這連著幾日下來整日果子茶水連著灌吞,饒是蕭楚愔這等只要吃飽全無口腹之求的人,也免不得膩了。
這自家的果子,別說是嚐了,就算看上一眼她這心裡頭都壓不下層層噁心。好不容易從外頭回來,一上內堂直接癱坐在位子上,瞧著大小姐這一副脫虛樣,廂竹和螢草都急了。
匆匆沏了一杯茶就想伺候著蕭楚愔喝點,誰想這才剛扭頭看到螢草手中的熱茶,蕭楚愔差點沒張口嘔出。
連著乾嘔數聲隨後用繡帕捂住自己的嘴,這幅模樣可叫螢草嚇的,同時也驚了隨後入堂的廂竹。眼瞧著大小姐嘔得眼淚都溢了,廂竹急忙上了前替蕭楚愔拍著後背,一面輕輕拍著一面示意螢草將茶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