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和四弟竟然還廢了心思給蒼騰掌門備了一份賀禮,此事蕭楚愔還真不知。所以當聞了四弟那一番話時,她這心裡頭也是奇的,便是琢思著依了自家兩位胞弟的脾性,這一份特地備下的薄禮究竟有多薄。
而當蕭歡奉禮入堂,蕭楚瑞一把將蓋在禮上的紅布扯下,看清那一份禮究竟為何,蕭楚愔險著笑出聲來。連忙抿了唇正了色,而後錯了眸,待壓下心中那一抹笑後,蕭楚愔這才將視線再度移了過去。
只見那蕭歡手上託著一個紅木托盤,而在這紅木托盤上放著一個鐵籠子,籠子裡頭赫然關著兩隻黑殼縮頭大烏龜。也不知叫人嚇了,還是生性膽小,紅布扯下後這兩隻烏龜便一直縮著自己的脖子,瞧上去甚是好笑。
蕭楚瑞所備的賀禮,誰能想到竟是這樣兩隻混物,當即蒼騰掌門人的面色直接變了。烏龜,民間也有人稱之為玄武,乃是長壽之意,然而這物雖有長壽之意,卻罕著有人將其當做賀禮送予旁人。畢竟龜這種東西,美意有,不過罵人的意思也有,尤其是那“妻有外遇,龜喻其夫”,更是常有人掛於嘴上用於恥笑他人。
將龜當成賀禮贈予他人,絕非好心,所以在瞧見那紅布之下所藏的竟是兩隻縮頭烏龜後,掌門人那面色自當精彩。這廂因著兩隻烏龜,掌門人直接黑了臉,而那處的蕭楚瑞,也不知是不曉得龜有諷意,不能隨意贈人,還是本就揣了別的心思。竟像是沒瞧見掌門人那瞬間拉下來的臉,反而笑著揖禮說道。
“掌門人乃是五弟師傅,正所謂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既是如此於我兄弟幾人也是長者。此次前來蒼騰,我與三哥左思右想,總覺著那些凡俗之物當是入不得掌門的眼,故而就與三哥挑了兩隻王八,在此先賀祝掌門人福如東海清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
話說得實在好聽,好聽得明明心裡頭慪了火氣,聽了他這些話還不能表現出來。無論是烏龜,還是王八,又或是其他的什麼,蕭楚瑞這份禮奉上,便是這個蒼騰的掌門人一開始沒明深意,這當口也該明瞭。
掃了一眼蕭楚寧滿臉的怒與不屑,加之蕭家諸位那掛在面上的似笑非笑,蒼騰掌門人這當口也清了。
蕭楚愔那一份禮物,簡單幹脆,便是劃清了自家么弟同蒼騰的干係。他們這次上山究竟何意,裡裡外外想來那位掌門人也清幾分,既然他們明擺著不願將這一件事鬧大,想來那位掌門人若是識趣,收了那一份禮也就當清了
。
在蒼騰又坐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蕭楚寧這才領著眾人告辭。從蒼騰下來,這剛剛獻了禮的蕭四少爺顯然心情不錯,坐在馬上搖頭晃腦的,看樣子對於蒼騰掌門人那一張黑下的臭臉,非常滿意。心裡頭偷著樂也就罷了,才記起掌門人那一張黑如鍋底的臉,他便忍不住笑出聲,說道。
“你們剛才可瞧見了,那蒼騰掌門人的那一張臉,直接拉了下來,那副模樣,真真逗死人了。”說完還覺著只是嘴上說著不痛快,竟然還學起掌門人方才那副吃癟模樣。因為學得實在像,害得眾人瞧得“咯咯”直笑。
蕭楚瑞這人最是壞心,這都已經笑得人上氣喘不來下氣,嘴上也不肯放了人家。倒叫蕭楚愔看著,連連嘆氣,說道:“你這混小子,還真是有夠混的,那樣缺德的禮你也備得出來,我算是服了你了。”
“我這禮才襯得起那人龜孫的模樣,怎麼?難道長姐覺著四弟這一份禮備得不好?”
“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不過我剛剛還真叫你捏了一把冷汗,這要是真把人氣壞了,直接召了門下弟子按著你一頓胖揍,你說長姐我是幫你呢?還是不幫呢?”
這份賀禮確實叫人氣得夠嗆,那蒼騰的掌門人沒當場發火而是讓他們平安下來,不得不說還存了幾分氣度。這樣的事想想到也後怕,只是對於不知畏懼為何物的蕭家少爺來說,沒發生過的事便完全沒必要擱在心上,當即冷冷哼了一聲,便沒再答。
倒是邊上的楚恆,見著四弟那一臉不屑以及長姐挑眉笑嘆的模樣,回道。
“長姐,你真當這混小子沒想到這一處,他就是算準了那蒼騰的掌門人不敢對自己動手,才備的這一份禮。”
“哦?”輕聲疑了一句,楚恆這一句話連著韓華也上了心,當即問道:“四公子如何能肯定那蒼騰的掌門人不會對他動手?”
“如何?當然是因為我家長姐備下的那一份大禮啊,那一份大禮可不只是誘人那麼簡單。就蒼騰掌門人那等貪心的主,瞧著已經到手的大禮,你覺著他能捨得推回去。如果他想要那一份大禮,那不管我們做什麼都得客客氣氣的,若不然哪還有臉要東西。就算不是為了那一份大禮,他自個做了什麼,他自個心裡頭清楚,長姐這樣已算給了面子,想來那個掌門人也不是不要臉面的人,當不會希望這一件事鬧大的。”
橫豎理在他們這兒,便是小小的羞辱一番,縱是不樂意,這一口氣也只能嚥下。自家胞弟行事雖然氣人,卻又不得不說,他們也是事先會動心思的主。聽了楚恆這一解釋,看向楚瑞的眼中不禁又多了幾分無奈。只是楚恆這話說得有理有依,不過蕭楚瑞那兒顯然沒想這麼多,不客氣的哼了一哼,楚瑞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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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有那麼多花花心思勾這些之乎所以,我可沒想這麼多,我就單純瞧那老東西不痛快,就想好好的羞辱一番。人家樂意也得受著,不樂意也得受著,若是真不樂意了,咱們這兒不是還有個葉大俠作甚,難不成那小小的蒼騰,葉大俠扛不住。”
這話說的,倒是扯到葉知秋身上,當下叫葉知秋無奈,溫著笑說道:“蒼騰上下門人數百,僅憑葉某一人,恐是難敵。”
葉知秋怎麼說也是客人,連著客人的主意也打,這四弟真是越發不知臉面,當即剜了一眼說道:“好了,休得再扯這些,自己想胡鬧自己收拾去,別往葉公子身上扯。不過話也說回來,你小子什麼時候買的那兩隻大烏龜,我怎不知?”
那兩隻大烏龜買得實在無聲無息,要不是今兒在正廳呈上,她都不知隨行的隊伍裡竟然還多了兩隻王八
。楚瑞這一手,藏得實在隱秘,以至於蕭楚愔這兒都奇了。
烏龜非鬧物,自然無聲無息,瞧了長姐那一臉惑迷,蕭楚恆笑著回道:“對於蒼騰這一事,四弟也是上心得緊,那兩隻黑殼王八,早在京都的時候就已備了,就等著長姐領我等上蒼騰,送予這位蒼騰掌門呢。”
“原是那個時候就備了,我當什麼時候,還能在我眼皮底下偷偷行事。看來蕭歡這一路上跟寶貝似的護在懷裡的,就是那兩隻烏龜了。”
可虧得這一路上揣了兩隻王八還沒抱怨,雖沒細瞧,不過那兩隻王八粗的一看,加起來少說也十來斤。這一路的無聲無息,到叫蕭楚愔憐了這四少爺身邊的貼身小廝。
少爺讓做什麼,自當只能做什麼,便是心裡頭悶著,也得照做。
好在王八已經送出去了,蕭歡這兒可算鬆了口氣。這廂對於那王八,可是笑意連連,反之那叫人捧在手心的小少爺,從蒼騰下來仍舊臭著一張臉,瞧樣子心情依舊不好。一路上悶著不說話,久了也叫人擔心,當即看著么弟,蕭楚愔說道。
“怎了?心裡頭還是不痛快。”
詢問的話剛剛落下,那悶著聲的蕭楚寧可算回了神,看著長姐而後憋嘴,蕭楚寧說道:“憑那可惡的傢伙,長姐犯得著如此用心,就他騙了寧兒這麼些年,寧兒沒一把火燒了蒼騰就算便宜他了,長姐為何還要同他那樣客氣。還讓練叔給他備了這一份厚禮,沒能解了氣也就罷了,還白白便宜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