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不管哪個世界,最受情侶歡迎的時光,都是忙完了一天的生計,遠離一天的喧囂,小兩口相約樹下,你儂我儂的詩情畫意。
此時此刻,亭臺樓閣間亮起了火紅的燈籠,小橋流水間站滿成雙成對的男女。
無數的情人來到無憂樹下,手中拿著紅綢,綁著信封,口中唸唸有詞的祈禱著,然後將紅綢拋上了枝椏。
據說這是無憂城的傳統。
只要紅綢掛在枝椏上,還未成親的必定能夠喜結連理。
若是伉儷,則有機會誕下佛緣深厚的麟兒。
“師弟,我們……”
聶小倩俏臉通紅,欲言又止。
黃昏時候離開無憂樹,幾乎是所有修士約定成俗的規矩。
除非正處在緊要關頭,否則不會有人留下來棒打鴛鴦。
而他們兩此時的狀態,與樹下的鴛鴦別無二致。
“師姐,你不是還沒突破嗎?
眼下契機來了。”
寧採臣初來乍到,怎麼可能知道這些規矩。
他指著眼前的花骨朵,道:“綻放第一朵花瓣,要由裡而外。
你看仔細咯。
花瓣的綻放,並非只是開啟,而是一股生命的成長。”
“每一片花瓣,代表著人生的一個不同階段。
從童年到少年,從青澀到成熟……”
寧採臣仔細的觀看著花骨朵的盛放。
自從領悟青蓮劍歌之後,他對大自然的生命又有了全新的看法。
透過它們的外表,往往能夠思慮到它們的本質。
“你看,花瓣的綻放,其實是它生命裡的一種燃燒。
以歲月為媒介,將等待的枯燥和沉默,化為一種力量,衝開外在的枷鎖。”
寧採臣說的很慢,很輕柔。
聶小倩靜靜的聆聽著,聚精會神的觀看著花骨朵,開啟一片又一片的花瓣,彷彿一盞佛前金燈,照亮了周圍的黑暗。
那被深藏在中心的花穗,掙開了所有的束縛,在風中輕輕的搖晃著。
如同燈芯,如同火焰,璀璨而有明亮!
一時之間,聶小倩只覺像是抓住了什麼,緊閉著雙眼。
她體內的花骨朵,伴隨著她的感悟,正在緩緩的,艱難的往外盛放出一片花瓣。
晚風輕輕的從樹冠上掠過,吹起了滿樹的花穗,吹起了她鬢角間的青絲,擋住了她的右臉。
寧採臣手腕上的法鈴,在風中輕輕的搖晃著,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腰間的香囊,那熟悉的清香,在風中縈繞著,鑽入鼻間,一如以往的時光。
“……少蘭!”
寧採臣的嘴角輕輕的開啟著。
此情此景,他恍惚覺得像是回到了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