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開了,夥計抬著匾走了出來。爆竹聲噼噼啪啪響起,王掌櫃說起了吉祥話,夥計們將匾抬上,掛好,揭開紅綢。
“悅牘書齋!”許多人異口同聲。
馮夫人走出屋子,街上齊齊響起一聲驚呼,繼而響亮地喊道:“夫人好!”
馮夫人略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向眾人微笑示意。
王掌櫃聲音洪亮:“今天是我們悅牘書齋開業的日子,誠邀各位鄉親進店一閱。書齋共有三樓,可在內閱讀,亦可將書買走。歡迎進店——”
人群湧進了書齋,性急的已經拾級而上,一路登上三樓;悠閒的則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慢慢地打量著店中的樣貌。
店鋪很大,每一層都有閱讀區,有售賣筆墨紙硯的展示臺;每一層都有高高的書架,像柱子一樣,和屋頂相連。繞著書架轉一圈,地勢逐漸升高,直到上一層。
玻璃窗邊都有舒適的座椅,可臨窗眺望。
跑上三樓的人明顯分成了兩拔。一拔人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層樓的書籍都是裝在盒子裡的,似乎是很珍貴的,多看幾眼就覺得是褻瀆,便安安靜靜地下樓去;一拔人發現,這些書多是珍貴的典籍,便越發激動,駐足流連。
店裡給每一位客人都準備了茶水,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販夫走卒,夥計的神色沒有任何不同。
百姓們惶恐地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專挑那硬木板凳坐,不去那放著軟墊的椅子。
皇帝把中書令叫進了宮。
“本事不小啊,三層樓的書齋,大玻璃窗,比朕皇宮裡的藏書閣還氣派呢。這是你馮家的手筆,還是王家的產業?”
中書令立即跪下喊著“臣惶恐”,語氣卻無半分慌張:“那座書樓就是給普通百姓看看書的,三層的面積和藏書量加起來,也遠不及聖上藏書樓的一層。”
“你惶恐?你哪裡惶恐?工部印刷的書籍剛推了三天,你家的書齋就開業了。那麼多書是一夜之間印好的麼?”
中書令沒抬頭:“工部沒印那些書,臣的夫人也是要安排人印書的。王家怎麼會放過這麼大的一筆生意呢?”
皇帝氣笑了:“你還打算獨吞那技術?”
“哪能呢?臣一進宮就將能獻的都獻給了聖上。臣對我朝的發展並無半點阻礙之心。”
皇帝咬牙:“中書令真是大公無私,一心為民啊。”
“謝聖上誇獎!”中書令立即磕了三個頭。皇帝真想把硯臺砸他身上去,伸出了手,又縮了回來。
“你家這書樓成了京城標誌性建築了啊,風頭勝過了所有的豪華酒樓。”皇帝夾槍帶棒。
“書樓出風頭是好兆頭啊,意喻我朝文化繁榮昌盛,我朝重視文人重視讀書啊。”
皇帝牙疼。
“書齋裡掛著很多《聲律》和《對韻》?估計滿大街都在唸天對地,雨對風,大陸對長空。”
“那是好事啊,琅琅上口,通俗易懂,便於流傳,可教化全民。”
皇帝又伸出了手,忍住了。
“三樓上貼著一篇《疏導賦》,一舉成名,已在學子中廣為流傳。你小兒子寫的?”
“那文章沒有署名,是一位無名公子寫的。”中書令不承認。
“你明知道就是他。”
“他已經不是他。”
皇帝:“……”
調整了好一會兒呼吸,皇帝才又開口:“你可以出去了,喚禮部尚書進來。”
中書令誠懇地謝恩,退了出去。禮部尚書蘇文靖走了進來。
“你對那悅牘書齋如何看?”
“生意火爆,老老少少,各個階層,都有。”
皇帝看著他。